迦勒緩了好一會,才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想來挺可笑的,習慣了生死的獵魔人會懼怕碎裂的屍體和迸濺的鮮血。
很不想承認,喝完了蜜露,體力精力似乎都快速恢複的獵魔人,終于察覺到了自己之前的情緒是恐懼,那場死亡就像是命運在展示祂的不可違背性,令他害怕到手都在顫抖。
迦勒内心極度抗拒這個答案,自己不可能恐懼死亡,聯想一下自己會因為老邁走不動路,窩在病床上瑟瑟發抖恐懼死亡降臨的場面,太可笑了…
深呼吸,平複了情緒的獵魔人從座位上站起,想要抽出自己的劍,可手剛觸碰到劍柄,他就想起來,此時自己的劍還是簡易烤架的一部分,與紮格的劍一起支撐着烤魚。
等會,紮格沒把劍帶走…
迦勒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點,垂眼看着那被鮮血淋過的烤魚,紮格他…還吃嗎…,要不,先放着???
獵魔人把柴火熄滅,免得熏烤過頭,又到田埂裡找尋了一番,拔下幾片菜葉子,把放水果的空箱子倒過來當桌子,清洗幹淨的菜葉疊起來當盤子,再把烤好的魚從雙劍支架上拾起,放在盤子上。終于,獵魔人可以取回他的武器。
從地上拔出劍插回身後劍袋,迦勒又習慣性地摸了摸空着的那個劍鞘,他在休息之前就發現雙劍之一的鋼劍沒了,估算着應該是攀爬雪山時路上掉的就沒太在意,剩下的這一把鍍銀長劍雖然是鍍銀,在藍山國煉金材料學的發展下,實戰效果比古法鍛造的獵魔銀劍也不差,并且硬度與柔韌性也更好。
收拾好自己的劍,迦勒蹲在地上打量起紮格的武器。
這是一把散發着熒綠光芒的魔法武器,劍柄和護手上都有着精緻的花紋,劍身上紋刻金色魔法符文,在搭建烤架的時候他曾短暫握持過,不知符文效果,但重量卻是很沉重,揮舞起來頻率緩慢但力量一定驚人。
就是這個符文……,迦勒挑眉,走到茶幾旁邊,看向翻開的那本書,對照書上與劍身上的文字。
和書上是兩種文字啊……,獵魔人内心認定,以往的穿越任務總是被迫學習多世界的語言和文字,他算不上精通但是粗略理解還是有的。
兩種不同的文字…,是來自不同城邦嗎?迦勒想着,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切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都來自于紮格的口述,距離較遠的城邦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字也算正常?
收起疑惑,迦勒從背包裡掏出咬過一口的精靈牌幹糧,配着自帶的清水嚼了起來,待吃飽且整裝完畢,獵魔人朝着下山山道而去,他要在這片山道上再搜尋一次界石。
……
冥界塔爾塔羅斯與水仙花平原交界處
低垂着頭,紮格有些沮喪地走着,他剛從女友墨紀拉執勤的宮殿裡出來,在兩人進行日常工作之前,紮格詢問墨紀,如果一個凡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欺騙了神會怎麼樣。
墨紀拉表示,凡人會落入她的姐妹涅墨西斯(報應女神)手裡遭受酷刑。
那如果是我被騙了會怎麼樣……,紮格回憶剛才的追問,墨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他,那這個凡人會被冥王陛下扔進塔爾塔羅斯裡永世折磨。
以哈迪斯的名義……,紮格苦惱捂臉表情糾結,他得主動和迦勒說清自己的身份,他不介意迦勒這個新朋友拿杜撰的故事說給自己聽,凡人之間的故事流傳本就有偏差,例如凡人至今傳言是他的父親強娶了他的母親,還說自己是宙斯叔叔的兒子,再比如自己和狄奧尼索斯是同一個神……
迦勒所言故事裡水澤甯芙或者女妖,其能力就很像他所認識的塞壬,紮格有一定分辨真話與假話的能力,迦勒對自己所言大部分都是真實的,這就夠了,那少部分的謊言冥府王子不會去追究,其他神也不會知道。
但他就怕修普諾斯的提醒成真,比如迦勒擁有超過凡人限度的壽命,自從西西弗斯欺騙死亡以後,塔納和冥府諸神就對此類事件決不姑息。
當冥府王子急匆匆乘船渡過滿是岩漿與熱浪的水仙花平原,一路向上朝地表進發的途中,迦勒也從山道一路往下。
他來到自己落地時的那處山道附近,不停朝四周投出小石頭,觀察它會在哪個位置消失,以做着測量想要确定裂隙的位置,測試了好一會,他終于在一處半空中觀察到小石子的憑空消失。
在昆特大陸西側史凱利格群島引起狂風驟雪的高能裂隙,在希臘這片神奇的土地,卻靜悄悄地毫無動靜。
果然是此方世界的魔力濃度太高了嗎?就算流失了大量混沌魔力到昆特大陸,對這裡也毫無影響。
看着四下無人,迦勒手勢變化,除了亞克西法印外,依次釋放了四種法印查看效果。
“這簡直比魔法也不差了…”在雪地裡施展完最後的伊格尼法印,站在被火焰炙烤到蒸發,随後飄散的水蒸氣中,迦勒忍不住眼角抽抽,就獵魔人這蹩腳的法印能制造出魔法的效果,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高的平均濃度?20塔?可惜自己不是術士,對魔力并不敏感,也沒有攜帶專門測量濃度的工具…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盡快找到界石帶回去,然後永久關閉這個裂隙吧……
獵魔人心想着,給自己掐了一個昆恩法印,暫時抵擋蒸汽高溫,接着低頭沿着山道往下,搜尋起來。
界石随着時間,外觀會逐漸變得顯眼,包括但不限于,發光、一團氣狀物、不吸收任何光的純黑……等等,時間拖的越久特征越明顯,越利于迦勒尋找。但時間拖的越久,倒灌入昆特大陸的混沌魔力就越多…對穩定錨網絡的破壞就越大。
帶着一絲急切,迦勒将獵魔人的感官開啟到最大,地毯式地在山間排查。這座山荒蕪又偏僻,特别是那唯一山道,地面的盡頭是一個平坦的空地,被樹林包圍,不通向其他地區,向上的道路盡頭通向常青庭院,也沒有任何出路。山頂的溪流沒有源頭,繞了常青庭院一圈後向下流淌,接着消失在了地面上。
真是神奇的地理結構,要不是迦勒在懸崖邊上,曾經用随身望遠鏡觀察到遠方海面上時不時,有不同旗幟的帆船航行,他都會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隻有一座山這麼大。
山道沿途搜尋無果,迦勒離開山道進入沒有路的山林繼續着自己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