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茲沒有走太快,迦勒很快就追上了他,并對今天發生的事說抱歉,又是掰斷手腳,又是被沃德掐脖子威脅的。
伊茲停下腳步,心情複雜地看着迦勒,在六十年前兩人初遇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吸血鬼,因為先天不足被族群排斥而孤獨生活,迦勒是身負穿越任務的獵魔人,調查伊茲所生活的那個世界情況。
迦勒最開始對自己身份的解釋,是獵殺怪物換取賞金的獵魔人,而當時因為長期不飲用鮮血無比虛弱的自己還以為死期将至,結果他卻說吸血鬼是藍山國合法種族不是怪物,不屬于獵殺目标。
這個解釋一度被伊茲認為是迦勒為了套近乎想的腦抽借口,彼時陛下還未蘇醒主持大局,夜行者各自潰散,日行者隐匿在人類裡冷眼旁觀,上有真神給吸血鬼添加各種限制,下有教廷、吸血鬼獵人、圓桌騎士到處追殺。夜行者們都是抱團才能生存的,除了少部分例外,大部分都是陰溝裡的老鼠,而伊茲則是離群的瘸腿老鼠。
“你不必對我說抱歉,今天這件事獲得了最大利益的反而是我。”說着伊茲提了一下手中保險箱,“隻要把它帶回去,加上陛下同意,我将會成為兩個大族群融合的紐帶,力量和地位都會有顯著提升。如果陛下拒絕了,我也不會有損失,恢複了一條腿且成為愛爾德長者的孩子。”
“而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是我應該對你說——謝謝。”
迦勒不太好意思收下這個感謝,他還記得最開始談事情談到床上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不過………
“我們能複合嗎?”獵魔人有些心急地問道。
“不能,”吸血鬼果斷拒絕,加快步伐朝夜行者下榻的酒店走去。
“我知道你還記着那個‘愛德’,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迦勒追上去繼續說,不太理解伊茲拒絕自己的理由,他知道伊茲有個戀戀不忘的舊情人,但那又不關系自己和伊茲之間的感情,就像麥錫的存在也不幹擾他倆在一起一樣。
吸血鬼的腳步微頓片刻,又繼續向前走,“不關愛德的事,純粹是我個人原因。”
迦勒追到伊茲的身邊,用相同的步伐保持着彼此之間的距離,“那能說說原因嗎?伊茲,伊茲,伊茲……求求你了……”
聽着迦勒在耳邊的追問,伊茲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左右環顧一圈,發現了一個空着的公用電話亭,他擡腳向電話亭走去,拉開門把迦勒扯進來,再關上門。
狹小的封閉空間内,兩人擠在一起,迦勒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伊茲,這個距離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右側額頭的一道傷疤,與耳下脖頸處的海燕圖案刺青。
獵魔人咽了咽口水,夜之城内一直都是夜幕,但他的五感告訴他現在還沒到第二天淩晨,也就是說今天下午,兩人才一起打過牌。用比較文藝點的說法,就是體表還殘存着對方的體溫與味道。
迦勒下截身體的小腦,稍微有點控制大腦了。
近距離貼着的伊茲立馬感受到了獵魔人身體的變化,沒好氣地一個拳頭錘在迦勒胸口,把人錘地離自己遠一點。
沒感覺到多大力氣地獵魔人後退小半步,後背緊緊貼在電話亭的玻璃落地牆上,無奈地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獵魔人的荷爾蒙和激素會比常人多一點。”
早就深切體會過這一點的伊茲露出一副無語又無奈的表情,但又不能真的毆打回去,隻好扭頭不看迦勒的臉,語氣生硬地說:“我當初提出分手,不關愛德的事,隻是單純覺得我倆不适合。”
吸血鬼眼眸低垂,回憶起六十年前以及更早之前還是人類時候的往事,他出身低微在兩百多年前的那個年代,沒有父母看顧的孩子能找到糊口的活計并不容易,他換了很多工作直到在一艘海盜船上找到自己的定位。
對于海盜的工作他自認為做地滿成功地,他很享受海盜們尊稱自己為漢茲先生并懼怕自己的眼神,也享受指揮船員指揮船隊的權力,雖然他最高隻做到大副,但他還是威名在外的大海盜。
“我想要的,是在族群裡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力和令人畏懼的力量,而你…你根本就對權力毫無追求也缺乏敏銳度。我們追求的,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路。”
說着伊茲灰色的雙眸泛出紅光,他内心的欲望在翻湧,是野心也是憤怒,他死在被海軍俘虜後關押的監牢裡,原本卑劣的一生就結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誰曾想這又是吸血鬼生涯的開端呢?
成為吸血鬼可沒有給自己人生帶來什麼轉機,反而是連續的失去愛人、家人、同伴……,變成一隻再也上不了船的陰溝老鼠。
“當年你意外喚醒了陛下以後,我就在想,要怎麼才能獲得那樣的力量,和号令所有同族的權力呢?
可能這個目标有些遠,但多虧了你,我早早學會了上古吸血鬼語,也還是因為你,我熟練掌握昆特大陸的語言,當伽藍沙族群和我的族群需要交流時,我說話終于有同族願意聽了,而不是‘那個瘸腿的畸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