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伊茲稍微有些臉紅地，把迦勒抱起來，懸浮在半空中。

迦勒在調整好自己的姿勢後，便指着一個方向，要伊茲帶自己飛行前進，最後才回答道:“剛才我說單獨行動，而你沒有激烈反對的時候，我就想你一定會偷偷跟來。”

“如果我預料的沒錯，除了你，德古拉也在更遠一點隐身跟着吧？”十分熟悉吸血鬼行事作風的迦勒，笑着回答道。

伊茲沒有回話，隻是伸手在迦勒先前受傷的胸口處，隔空撫摸了一把，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擔心。

一獵一吸相伴着來到了飛龍橫渡的附近，女刺客的氣息曾在此短暫停留。但對方并沒有下船，獵魔人在停船處懸空站立，朝着四周環顧一圈後，嗅到了一股新鮮的血腥味。

一路飛到血腥味傳來的位置，迦勒在某處違章加蓋的房間裡，發現了數名被搜刮地幹幹淨淨的變形怪屍體。

“這種搜刮方式讓我想起了邪念，”迦勒調轉方向，沒有深入探查這個房間，“那名金發女刺客被我重傷後，前來尋找潛伏在豎琴手分部的同伴們，但遇到了正在搜刮戰利品的邪念隊伍，自知不敵後又偷偷離去了……”

分析着金發女刺客的行動軌迹，迦勒又接着指揮伊茲調轉方向，在河面上繼續追尋。

黑霧環繞下飛行的獵魔人，就像是夜間妖靈一般行動無形又無聲，不一會就跨越了飛龍橫渡，來到河對岸的雙子之歌區。

這裡臨河坐落着許多小神龛，迦勒掃視一眼并未在這些神龛中發現自己想要尋找的費倫死神後，便不再關注周圍環境，集中注意力地從嘈雜紛亂的氣味環境裡，提取那位女刺客的氣息。

“東北方向，” 迦勒繼續着自己的指令，伊茲一言不發地托着情人的身體，在夜幕下潛行。

在飛躍過一衆難民自己搭建的破爛棚戶後，一獵一吸降落在了一座屠宰場的門口。

“豬蹄屠宰場，”黑夜中黃色的貓瞳散發着微光，看清了屠宰場的招牌。

“這裡的鮮血氣息，包含太多種族了。”伊茲飄在迦勒的身後，小聲補充着自己的判斷。

“嗯，這裡就算不是巴爾教團的總部，也是一個重要據點了。”迦勒擡起右手從身後抽出了長劍，左手虛空微握，以方便随時掐出法印來輔助戰鬥。

“伊茲，說起來我們還沒有一起戰鬥過呢，”他側過頭，嘴角上揚出一絲笑意。“嗯…米爾寇神降的那次不算。”

“的确是，”伊茲回想起六十年前的自己因為瘸腿而行動不便，确實沒有與迦勒一起并肩戰鬥的機會，至于來到費倫以後……，也沒遇上過合适的時機。

“那麼行動吧，船長。”吸血鬼海盜半霧化的身體，飄到獵魔人的身側，在情人的臉頰上主動留下了一個吻，“把後背交給我。”

迦勒面帶笑意地轉身，一把推開了豬蹄屠宰場的大門，這是一棟僅有一層的木制平房，特殊加固的房梁上，懸挂着許多被剖過的肉豬，因為開門引起的氣流而微微搖晃，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地陰森。

臉上逐漸收斂起笑意，獵魔人提着劍大步走入了這間陰森的廠房，超凡的感官告訴他，這裡沒有活着的敵人，于是他踏過被豬血浸透的土地，面不改色地無視了充斥鼻尖變質的豬血臭味，往内深入着。

繼續深入屠宰場，環繞在鼻尖的豬血味就越來越淡，相對地人血的味道越來越濃郁，懸挂在迦勒前進方向兩側的肉豬屍體，也逐漸由四條腿變為了兩條腿。

男女老幼、人類、精靈、半精靈、提夫林、侏儒、矮人……，長長短短的類人種族屍體替代了肉豬。

迦勒駐足在一具男性提夫林的屍體面前，後者的雙眼已經被剜去，帶着鐵鏽的兩個挂鈎穿過了他的鎖骨，将他高高挂起，但除了鎖骨與脊柱，他的全身骨骼都已碎裂，鮮血從遍布全身的傷口裡流出，現如今已經幹涸在了扭曲變形的屍體上。

“死因是失血過多，”迦勒擡手為這位謀殺案的被害人合上空洞的眼眶，隻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似乎因為憤怒而微微跳動，“活着被淩虐緻死。”

他同時想到了另外兩位謀殺未遂的幸存者，被強效麻痹毒素命中後，毫無反抗能力的羅根神父；以及被懸挂在修士卧室裡的賽夫洛。

腳步繼續朝屠宰場的深處前進，隐隐約約地可以看到最深處的角落裡，有着兩盆昏暗的爐火。

借着這些火光，迦勒清晰地在地面上乃至建築的牆壁上，看到了數個大大小小用鮮血繪制的獻祭法陣，他對這個法陣的樣式很熟悉。邪念第一次失控的那個夜晚，龍裔術士就躺在這樣一個法陣裡；幾個小時之前，獵魔人也是在這樣一個法陣的上方，找尋到了賽夫洛的屍體。

“我讨厭邪神信仰……”迦勒小聲朝着身邊的霧化伊茲嘀咕着，但語音未落，就猛地住嘴，擡起了手中長劍，身形卻伏低了，躲進了周圍懸屍制造的陰影裡。

角落中，一扇通往地下的活闆門被推開，一個屠夫打扮的男人爬了上來，臉上醉醺醺地，胸前挂着的圍裙及腰間工具包上，都沾滿了新舊不一的油漬與血漬。

暗處躲藏着的獵魔人，黃色的豎瞳微微縮小又放大，目光鎖定了這個屠夫打扮男人的腰間工具包。那裡的皮質刀鞘裡，插着一把同樣沾滿血迹且鏽迹斑斑的尖頭菜刀，這樣的一把鈍刀并不适合普通屠夫用來殺豬宰牛，但是卻很适合虐殺祭品。

是巴爾教團的刺客，是怪物……

獵魔人為心中的怪物名單新添上一個名額，接着屏住了呼吸，腳步緩慢地挪動着，調整着自己出擊的角度，而這個屠夫也毫無察覺地，提起活闆門邊上，一盞沒點亮的燈罩，走向牆角處的那一盆爐火。

正當敵人打開鐵質的燈罩，取出内部的蠟燭時，長劍的利刃無聲無息地穿過了他的胸膛，屠夫還想要發出聲音來預警，獵魔人那帶着手套的大手卻就此掐住了他的喉嚨。

握着劍柄的手用力拎動，本就刺入敵人體内的劍刃，翻轉着攪碎了屠夫的心髒，漸漸地這個巴爾刺客便不動彈了，手裡抓握的燈罩也因此滑落。

伊茲那帶有利爪的手，穩穩接住了燈罩，避免金屬與石磚地面的磕碰，發出太大的聲響。

迦勒則把長劍抽回後，輕輕地将屠夫的屍體放置在地面，并任由敵人的鮮血四處流淌，屠宰場内滿溢的血腥味，讓獵魔人殺人後不需要考慮氣味的隐藏，這是有利于己方潛入作戰的環境。

我下去看看，凝聚回人形的伊茲，也輕輕地将燈罩擺放在一旁，無聲地指了指活闆門，又指了指自己，随後化霧飄向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好，迦勒點點頭，默認着伊茲的行動，在屠夫屍體旁邊蹲下身，摸索着對方身上可能存在的情報。他摸到一本冊子，接着昏暗的光線，大緻看清其滿是油污血迹的封面上，寫着‘豬蹄屠宰場賬本’幾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