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昆特大陸，科德溫的迦勒，獵魔人，冥府王子的牧師，”迦勒十分熟稔地自我介紹道。

神殿的大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個捧着燭台的身影，那是一位穿着紫黑色長袍的老神父，齊肩的花白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有着一張長臉和略微鷹勾的大鼻子。

“自接到吾主神谕以後，我就在等待着來自昆特大陸的客人，但恕我直言，你們那邊的拜訪禮節，是大半夜地殺完人再來登門的嗎？”看着屋外身着重甲，身上遍布着飛濺血點，還一身血腥味的貓瞳男人，長眠牧師阿爾比歎了口氣。

“呃……”迦勒聞言僵在原地，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一直以為送份東西就走的行為，在費倫的觀念裡多少算是代替血神教派來拜訪克藍沃教派，而自己先前滿腦子隻想着追蹤猩紅奧林和殺巴爾信徒，連拜訪也隻是想着抽空過來一趟……

沒什麼信仰，以往也很少敬神的獵魔人，終于反應過來，如今自己這剛殺完人殺氣騰騰的模樣，和大半夜急匆匆上門的行為，似乎……，不，是肯定算得上失禮。

所幸阿爾比神父也沒有太在意獵魔人的失禮，他擡起手中捧着的燭台，用手中燭火将大門兩側用來照明的蠟燭們點燃，接着徹底推開兩扇大門，做出邀請的動作，正式地迎接獵魔人進門。

迦勒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泥濘的鞋，默默在屋外蹭了蹭鞋底，才擡腳踏進這間聖所内。

進入大廳，映入獵魔人眼簾的是一座石制神龛，和擺在神龛中的等身神像，現任的死亡主神、天譴審判者是一位手持重劍的男性戰士形象，盡管神像上的五官被故意塑造地很抽象，但也能一眼辨認出其大緻氣質和性格特征。

憑借着直覺，迦勒内心隐隐有種預感，覺得紮格和克藍沃說不定性格會很合得來，至少兩位神祇都很喜歡用重劍戰鬥……

“清水？還是茶？我這裡可沒有酒，”雖然先前多少調侃了一番鮮血牧師，阿爾比神父的語氣裡卻沒有被打擾睡眠的憤怒，且稱得上輕松和和藹。

“清水，謝謝。”獵魔人回答。

“好，請自行找地方休息一會吧，”阿爾比神父将手中燭台，擺放在大廳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接着起身走向了側門，不一會便拎着一套水具出來了。

“你一定很累了，”他擺出兩個杯子提起水壺，分别為杯中倒上熱水。

“還，還好吧……”獵魔人略微有些尴尬，但他還記得自己來此的任務，趕忙上前幾步，把早就準備好的一袋見面禮、一瓶酒，以及自己肩膀上的刺猬伴偶，都取下來，擺放在死亡之神的神像前。

最後才走到角落裡的桌子邊上，坐在阿爾比神父的對面，喝空了一杯熱水當做适當的休息，并随口說道:“就是剛剛清理完巴爾祭壇裡的刺客們，準備等會繼續去追ta們的教團領袖。”

阿爾比神父為杯子重新添水的動作一頓，深深吸了一口氣，幾天前他剛接到神谕時，就有思考過異界來的血神教派，會是什麼樣的作風；如今看起來也太雷厲風行了，不過……，帶着一身敵人的血上門拜訪，該不會是血神教派的傳統吧？

“巴爾刺客的鮮血，的确算得上是一份厚禮。”

不理解但尊重鮮血信仰的克藍沃牧師如此想着，自顧自地給迦勒的行為腦補了一個過得去的理由，又繼續先前的倒水行為。

在兩位凡人都沒注意到的神龛前，短手短腳的刺猬伴偶飄浮起來，抱起了身邊的那瓶酒，一頭撞進了死亡之神的神像裡。

本該發生的，酒瓶和石制神像碰撞的清脆聲音，并沒有發出，刺猬伴偶和那瓶酒剛接觸到神像，就像是穿過了一扇通往未知空間的大門一般，來到了一片臨時構築的，充滿死寂的灰暗空間裡。

紮格對這樣的環境反而感覺到自在，接着便在刺猬伴偶之外幻化出了自己的身形，單手拎着酒瓶繼續前進着。按照冥府王子的個人習慣，第一次見面的朋友，理論上是該送一瓶蜜露的，但這獨屬于卡俄斯世界的特産，他手裡并沒有，隻能退而求其次地選用費倫當地的美酒了。

血神腳步輕快地來到了這處臨時空間的盡頭，一位戰士打扮的神祇和身披長袍幹屍一般的錄命者，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在那有些破舊的聖所大廳裡，給自己灌了兩杯熱水潤喉的迦勒，已經掏出了事先編撰好的鮮血聖典，與阿爾比神父解獨起了鮮血教義。

“大緻分為兩部分，原教典和新教典，原教典的内容為……”

阿爾比神父聽得很認真，還拿出了紙筆逐字摘抄、翻譯并寫下注釋，他的主神與異界的血神做下了什麼約定，僅是牧師的他不得而知。但神谕布下的任務是了解血神信仰的教義，分辨其是否與死亡之公正的教義相沖突，以及合并傳教的可行性。

“這一句我不太理解它的含義，‘冥府王子殺死祂的父親哈迪斯，而後又很快地死去，并在鮮血中迎來新生’……，還有這一句，‘血神重生後，針對祂的冥府法則将更加嚴苛，但踏出冥府和弑父是必然結果。’

你們信仰裡的這個‘弑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為什麼是必然的？為什麼……”

“呃，就是物理意義上的弑父，”面對超級認真的阿爾比神父，迦勒實在腦殼疼，因為對方對于可以靈活修改的新教典，隻簡單口譯抄錄了一遍大綱便略過了；可對于隻有薄薄十幾頁紙的原教典，則恨不得挖出每句話、每個詞背後的引申含義。

“物理意義上的弑父？你在踐行鮮血教義時有做過類似行為嗎？”

“啊？有的吧……？”獵魔人開始回憶自己這段時間做過的所有事，不太确定地說:“在詛咒之地我幫一位塞倫涅的牧師，殺了她轉投米爾寇信仰的父親算嗎？”

“如果算的話，目前還正在幫助一位巴爾之子……”

鮮血牧師艱難地給長眠牧師解釋着原教典，他隻覺自己文學及宗教理論水平匮乏的厲害，對方的每一個問題，都得絞盡腦汁的回答。

但阿爾比神父卻覺得鮮血牧師十分善解人意，總是用最簡單直白的語言解讀經典，且盡可能地還原教典的真實含義，還時不時地舉個實例幫助自己理解。

兩位凡人在聖所中相處地十分‘融洽’，三位神祇在臨時構築的死寂空間中，也相談地十分愉快。

“既然盟約已成，也互相認同了教義，許多信息就别藏着掖着了。”紮格坐在方桌的一側，單手托着腮，語氣裡輕松帶着好奇地，詢問着費倫的死亡之神克藍沃和錄命者耶各，“你們要我去解決什麼？”

就在剛剛，他們三神正式誓立了盟約，大緻内容有:克藍沃将會在不動搖祂自身神力的基礎上，最大限度地将自身的信仰分潤給鮮血之神；且長眠教會也将會适當地帶上鮮血信仰，合并傳教。

這一條件足夠紮格在最短時間内，恢複一部分的實力，度過祂最為虛弱的時期，當然代價就是紮格将以冥府典獄長的神職，做一段時間克藍沃的從神，在水晶塔周圍構建迷宮；直到鮮血信仰在費倫廣泛傳播，并成規模地穩固下來。

除此以外紮格還需要克藍沃日後能出一趟‘外勤’。

在紮格的構想和計劃裡，克洛諾斯囚禁冥府衆神的時間力量，還沒有達到超脫卡俄斯君主的程度。

用更淺顯地話來舉例，那就是冥府王子認為讓異世界更為強大的死神，去撬動自家冥府被時間囚禁的死神，這個操作有很大的可能會成功，這樣就能把塔納都斯從時間囚籠裡給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