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盛市,并盛小學,校門口。
“媽媽,你看,沢田綱吉這個撒謊精也在這裡。”一道稚嫩聲音中帶着不自知的殘酷在人群中響起,似乎還怕旁人看不到,伸手指向那背着書包正向學校裡走,存在感不是很強的棕發少年。
不高不低的聲音,清晰傳入周圍人的耳裡,他們不約而同停下手上的動作,眼中透露出幾分好奇。
“撒謊精”是誰?為什麼會被稱呼為“撒謊精”?
帶着疑問望去,隻見一個雙手緊攥着書包背帶,渾身緊繃着呆呆站在原地的棕發少年,他看起來既無助又可憐。
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最初先開口的小孩又在嚷嚷着:“媽媽,我不想跟撒謊精一個班,你也說過不能跟他玩。”
周圍人又鎖定了開口的孩子,與他的母親。
孩子母親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略微尴尬,又想到自家孩子沒說錯,便理直氣壯應着:“對,不能跟他玩。”
他們聽母親肯定了孩子的話,又把視線移到棕發少年身上,心裡已然升起了一個想法,他是真做錯了什麼,不然也不會遭如此對待。
這時一位戴着眼鏡,看起來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牽着眯着眼好似不想上學的少年,出現在棕發少年身旁。
中年男人目光直勾勾看向那對母子,聲音溫和帶着不加掩飾的不贊同,吐出倆字:“道歉。”
孩子母親還未開口,孩子先說着:“我才不要,沢田綱吉就是撒謊精,他是騙子。”
中年男人眉頭微蹙,一股莫名氣勢從他身上散出。
沢田綱吉沒想過會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他仰頭望着那個大人。可當目光觸及他身邊時,瞳孔猛地收縮,就連身子也開始不自知的瑟縮。
這一幕被中年男人牽着的黑發少年看得清楚,眯起的眼睛裡多了一絲好奇,直截了當問着:“你在看什麼?”
沢田綱吉似乎才察覺到身邊有他,小幅度搖了搖頭,明明動作是否認的,可他眼底的害怕卻不是能掩蓋的。
黑發少年更好奇了,睜開眯起的雙眼,露出碧綠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
那對母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總是神經兮兮的,說身邊有鬼,有詛咒,這不是撒謊精是什麼?”
聽到此話,沢田綱吉低下頭,攥緊背帶的手此刻已微微發白,足以見得他用了多重的力氣。
中年男人一怔,低頭看了眼綱吉,當瞧見他膽怯模樣,大手直接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又看向那對母子,“我以為是什麼呢。原來小孩子的天真言論都能被如此誤解。”
“我兒子以前還跟我說他身邊有天使,那我兒子豈不是也是個撒謊精?”
黑發少年似聽到什麼令他無語的事,一直眯着眼的他,露出圓溜溜碧綠色的大眼,直勾勾瞪着父親。看起來像是被惹怒了的小貓咪,格外引人注意。
本緊張的綱吉瞧着,都不那麼緊張,隻覺得他的眼睛好好看。
周圍的大人沒注意這些,他們想了想男人所講,開始附和着:“對啊,我家孩子以前也說身邊有小精靈的存在,就是撒謊精了?”
母子二人沒想到他們會這樣說,開口否認:“才不是,他還手舞足蹈的,他……”
中年男人不等他話講完,直接打斷:“手舞足蹈又怎麼了?我兒子還會過家家。”
黑發少年眼睛又瞪大了幾分,認為父親有些無理取鬧!
他從沒說過身邊有天使!他也不會過家家!
母子二人被堵住了話,一時不知該找什麼話反駁,也受不住周圍那些怪異的視線,不再多留,灰溜溜走了。
中年男人則是一手牽着綱吉,一手牽着自家兒子,來到無人注意的角落。
剛站好,沢田綱吉便收回自己的手,雙手開始不自在的揉搓着,他很慌。
黑發少年還未忘記他的好奇,又一次問着:“你剛剛在我父親身旁看到了什麼?”
他還未得到回答,先被中年男人教育了,“亂步,他是你同學,語氣好點。”
江戶川亂步那與中年男人如出一轍但多了些清澈的碧綠色瞳孔在空中與他對視,他可還沒忘記自己剛剛被說成“幼稚兒童”,氣哼哼開口:“你壞!”
中年男人顯然一愣,随後哈哈笑出了聲,大手在亂步頭上揉了又揉。
沢田綱吉看着他們父子倆的相處,眼中帶着憧憬,在他們看過來後,又連忙垂下了眼簾,回答着亂步最初的問題:“咒靈。”頓了頓,又補充句:“有好多。”隻一人身邊有如此多的咒靈,是他頭一次遇見。
回答完,他緊繃着身子,手微微擡起,做出防禦姿态。
顯然,他之前有過不好的經曆。
江戶川父親瞧着防備的綱吉,在他緊張的眼神下擡起手,伸向他。
看着逐漸靠近的大手,綱吉下意識閉上了眼。
下一秒,他感覺到的不是被推開,也不是被打罵有病。而是一雙溫暖到令他心底有些發燙,輕輕覆在他頭上的手,正小心地揉了揉。
這不同的舉動,令他一瞬間睜開了雙眼,泛着橙色的瞳孔直勾勾看向江戶川父親。眼中的緊張褪去,他帶着不解與一些不易察覺的期待。
江戶川父親看得清楚,他彎下身子,與綱吉的視線處于同一水平線,溫和開口:“我相信你。”
“我相信。”亂步說着,不過他相信的不是真的有,而是相信綱吉沒有撒謊。
這是第一次有外人相信綱吉,他無措着捏緊自己衣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隻腦中一片空白的說着:“謝謝。”
江戶川父親又揉了揉他的腦袋,亂步在一旁幽幽道:“父親,您上班該遲到了。”
江戶川父親提起手看了眼手表,才發現确實如此,快速說着:“你們快去學校,别遲到了。”他推着兩個才将将到他腰的小孩。
他們順着他的力氣向學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