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神色淡淡的看了衛祈一眼,直瞧得他渾身發毛。
想到他及其嚴重的報複心和記仇心,衛祈收斂了打趣他的心思。
裴湛回府後破天荒的叫了甯姝窈一起用飯,甯姝窈本就食不下咽、輾轉反側,裴湛叫人來通知,吓得一個機靈。
絕了,不會被發現了吧。
她看着手中的同心佩,同心同心,永結同心,她捧着臉蛋驕矜的哼了一聲,要她主動,絕不可能。
如果裴湛主動,她勉強給個機會吧。
執瀾院燈火通明,甯姝窈走在路上,有種要上刑的感覺,裴湛換了身常服,在書案後執筆寫字。
甯姝窈發覺他素愛穿冷色的衣裳,今日不知怎麼的,卻穿了一身煙紫色,在昏黃的燭光下盡顯俊美。
愣神間,裴湛突兀的擡起了頭:“來了怎麼也不出聲。”
哈?甯姝窈想象的陰恻恻的質問并沒有到來,反而裴湛罕見的很平和,他放下筆,往右側而去。
甯姝窈這才發覺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飯食。
前所未有的豐盛。
“坐。”裴湛通身氣度斐然,甯姝窈乖巧的落座,奇異的是,裴湛隻是默不作聲的用飯,飯桌上隻有時不時的碗筷輕撞聲。
很奇怪,甯姝窈入口的菜色她都很喜歡,譬如這道酸甜的拍黃瓜,還有筍炖鲈魚、東坡肉、糖蒸酥酪,都是她喜歡的。
尤其是那碗糖蒸酥酪。
裴湛意味不明的看着甯姝窈,她與自己也算知根知底,又慣有手段讓男人為她神魂颠倒,舊情難忘,他們二人,當真有舊情嗎?
二人各自心懷鬼胎。
一頓飯下來,甯姝窈罕見的沒有開口說話,裴湛隻覺一陣奇怪:“你怎的不說話。”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話題也不該是你起嗎,要是你來一句食不言寝不語,那不還是我的錯。
“飯食太好吃了,一時顧不得說話。”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難怪,都比平日多吃了兩碗飯。”
甯姝窈呵呵笑,她那是餓嗎?那是緊張,人一緊張就會很忙,一忙就會想吃東西,她無意識的給自己塞了不少肉,眼下膩得慌。
她心不在焉的摸上旁邊的茶盞,打算用茶水壓壓膩味兒,卻忘了茶盞中裝的實則是酒。
她仰頭一飲而盡,連裴湛都沒來得及勸她,好在這酒并不辛辣,口舌還泛着一股淡淡的青梅味兒,大約是黎叔特意拿來解膩的果酒。
還怪好喝的。
甯姝窈咂巴了一下,又倒了一杯。
裴湛凝視着甯姝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最後大着舌頭跟他說:“二郎,這飲子還怪好喝的。”說完,啪的一聲,臉朝下埋在了桌子上。
裴湛:……
過了半響,他神情似笑非笑,在外頭守着的容青透過小窗子合理懷疑自家大人被氣的腦袋不對了。
那青梅酒後勁兒大,裴湛陰着臉把剩下的都喝了,他素來酒量不錯,暗自譏諷幾盅青梅酒都能吃醉。
“醒醒,回去睡。”裴湛捏着她的臉頰蹙眉道。
大約是被捏疼了臉,甯姝窈擡起了酡紅的臉蛋,滿面醉意,裴湛心神一動,這是個好機會,俗話說得好,酒後吐真言,甯姝窈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他托着她的下巴不讓落下,滑膩的手感讓他忍不住眯着眼摩挲了一下,臉頰軟軟,像棉花,戳一戳,淺淺地凹了進去。
“擡起頭,看着我。”他微啞的嗓音似乎有蠱惑的魔力,讓甯姝窈忍不住怔怔的擡起頭看着她。
二人視線拉扯,像是能拉出一條絲。
“告訴我,你是誰?”裴湛試探。
甯姝窈似乎在苦思冥想,最後哼唧一笑:“我是你爹。”
裴湛:……
很好,天聊死了。
他忍了忍,仍然淡笑着問:“你,喜歡裴湛嗎?”
“裴湛是誰?”甯姝窈呆呆的問,看起來嬌憨的很。
裴湛眉頭一擰,正欲說話。
随即甯姝窈恍然大悟,幹脆道:“喜歡。”錢袋子,誰不喜歡。
裴湛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他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仍舊被這樣的直白弄得心神不屬。
他神色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辦,當年的事,始終叫他介蒂難消,冷漠是真的、薄情寡義也是真,他有傲骨,有清高,他不願低頭,再露出自己的把柄。
裴湛親自把人送回了玉尋堂。
臨走時,甯姝窈扯着他的袖子叽叽咕咕在說些什麼,夜色下,她紅唇微張,吐氣如蘭,裴湛想扯回來,卻發覺扯不動。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臉頰蹭了蹭,裴湛忍不住身形一僵,掌心的溫熱和麻癢幾乎迅速的傳遍了四肢百骸,總是被壓制的瘾似乎在她面前總是潰不成軍。
她,在做什麼。
裴湛眸光泛起了濃稠的暗色,忍不住咬着舌根,痛意讓他保持清醒,裴湛抽出手,臉色難看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