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小!保小!”
婦人死于難産,女兒呱呱墜地,丈夫摔門而出。
一年後,墳頭未冷,卻又是紅裝蓋頭新婦進門……
畫面太生動,在紅姑的術法之下,魚寒生始終代入的都是慘死的婦人,仿佛是自己親身經曆了一樣。除卻痛與恨,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
随着一切散去,衆人回到原來的授課室,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紅姑道:“諸位,你們的感想我不感興趣,我隻想奉告各位,作為一個女人,如果你不能做到極緻的溫柔和包容,那你就要做到該狠就狠,絕不拖泥帶水。”
“而如果你要左右搖擺,刀子嘴豆腐心,那你注定是最慘的那一種。”
……
*
小半個月後。
紅姑的最後一節課,衆人在座位上靜靜等待着。
當初一起來到這裡的人現在基本都熟悉了。
魚寒生聽着耳旁傳來的交談聲,是對之前課堂的回溯,直言對其中某個渣男仍舊記憶猶新,恨不能殺之後快。
而在這小半個月中,紅姑也終于透露出這個地方的真實目的——并不是所謂的幫助她們修煉,而是要她們完成上級分配的任務。
至于任務是什麼,各有不同,卻無外乎是用紅姑所教導的方法從匹配對象手中得到某些東西。
不久,紅姑照常準時到達,仍舊是妩媚動人的身姿,嘴角一抹略帶輕佻散漫的笑意:“諸位,今天是我為大家上的最後一節課。”
衆人期待地看向她。
豈料話音剛落,地闆轟然斷裂,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落入一片冰涼刺骨的池水當中。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救命啊!!!!!紅姑紅姑,救救我們!!!”
慌亂的尖叫聲響徹水域。
落水前,魚寒生意外看到紅姑嘴角加深的笑意。
池水滲透衣料,冰凍血液,分明是水,卻像巨石一樣推脫不開。魚寒生勉力将頭探出水面,卻見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石錘,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朝她砸來,她僵住一瞬,反應過來後猛地紮回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錘子!!!唔!”
“啊啊啊啊啊啊啊!”
錘子撂過水面,一片亂叫戛然而止。
魚寒生現在能做的隻有祈禱她們是因為沉入了水中而非被巨石砸中,才說不出話來。
憋了小半晌後,魚寒生幾乎窒息,隻得探頭呼吸新鮮空氣,豈料巨錘再度襲來。
幾次之後,她總算摸出些規律。
紅姑站在岸上,高高在上,逆着光,魚寒生忽然覺得她整個人暗得不可思議。聽她冷冷道:“這一節課,是為了讓你們學會真正的心狠。”
“希望你們都能活着,畢竟這世上,沒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了。”
聲音越來越遠,紅姑已經離開。
不知過去多久,像是一輩子那麼久。魚寒生筋疲力盡,她不知道這個考核的标準究竟是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也不知道怎樣才算通關。
這樣的未知,更加劇了痛苦。
她牙齒打顫,渾身沒有知覺,虛着聲音問道:“你們…你們還在麼?”
沒有人回答她,周圍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迷迷糊糊中,近來她在這裡所看所學的東西蜂擁到腦海中,又瞬間散去。
像是對過往的回溯,最終隻留下了秋音寺裡照顧她長大的老師傅。
那一年,她十歲,鬧饑荒,老師傅把寺廟裡的大部分的糧食都捐了出去。有弟子阻止:“師傅,您都捐出去了,寺裡的師兄弟們怎麼辦?剩下的糧食就算我們拉緊褲腰帶也隻夠撐三天而已啊!!!”
老師傅隻是歎息道:“我們還有三天,有些人,卻隻有今天了。”
然而,禍不單行。
在把糧食捐贈出去以後,那些災民知道寺裡有糧,蜂擁而至,把寺廟從裡到外洗劫一空。衆師兄弟們奮力阻止,卻被推倒在地,甚至有人拳腳相加,以緻師兄弟們頭破血流,一個小和尚甚至在争執的過程中被意外推入井中喪命。師兄弟們見此,幾乎以頭搶地,大哭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啊!!!!大禍臨頭了!!!”
她也忍不住害怕得哭起來,問閉着眼睛的老師傅:“老師傅,他們為什麼這樣?我們明明把那麼多糧食分給了他們。”
老師傅仍閉着眼睛,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滾動着:“他們要活下去。”
“他們要活下去,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我們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