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蔣成峰亦微斂眉,猜到是有人公報私仇,借機折磨于魚寒生。
下一刻,鳳丹便道:“依我看,這卻才剛剛好!魚寒生所犯罪過之大,乃仙門由來之最!凡界早已因此議論紛紛,以緻人心不安,甚至懷疑起仙門!又有妖魔二族隔岸觀火。我等置于進退兩難之地,當力挽狂瀾!唯其以最慘烈最殘忍的刑罰,方能平複動蕩,安撫人心,震懾異族亂我人族亂我仙門之陰謀!基于此,為人族永世長存之大業,必須要見最濃豔的鮮血!”
頓了頓,她接着道:“諸位請細細想來,我仙門無人能隐匿于妖魔二族之中,而妖魔二界卻能安插這麼多的奸細在我仙門,究竟是何緣由?當年,我仙門之人不過誤入妖族之地,便被處以極刑,以緻無人再敢近妖族之地。此仇此恨,如何敢忘?多年來,我常感仙門仁慈,故而不敵妖魔兩族雷霆手段,所以生出這許多禍事。此次若輕拿輕放,試問置尊者于何處?置仙門于何處?置人族于何處?然因我等失察,導緻事态至此,人族已對我等頗有微詞,便連仙尊威名亦遭損害。長久下去,仙門又以何統領人族?又談什麼解決人族之困?若能借魚寒生一個,狠殺暗中害我人族之心,便叫她死上千百回,亦不為過!”
一席話,狠辣絕情,又有理有據。
信服之人為之鼓舞,猶疑之人一時又無可反駁。
鳳丹見狀,再接再厲:“不如就以刀劍劃破魚寒生之皮肉,置其于鼎中,既能成灼骨剝丹之刑,又可殺雞儆猴!”
曲白水下意識反駁:“不可!如此之法,豈不違背仙門創道初心?仙門道心一亂,後患無窮啊宗主!”
聶遠風緊随其後道:“白水所說的确是個問題,師兄!三思而後行啊!”
申尋梅等人紛紛附和:“是啊師父!到時殘暴之行成風,想要撥亂反正隻怕就難了!”
蔣成峰有些猶豫。
然而,早有鳳丹安排好的正義之士趁機以為仙門除害為借口,叫嚣着竟上台試圖将魚寒生強行按入鼎中。
魚寒生本就被束縛住,雖奮力反抗,發絲卻早已垂落鼎内,空氣頓時彌漫一股刺鼻的氣味。她抓緊了手中的貝殼,正欲将之捏碎之際,忽地傳來一聲:“住手。”
衆人望去,見是九瀛仙尊飛身降落。
九瀛揮手,将壓制住魚寒生的仙門弟子之力散去,使他二人一連後退幾步。他落到魚寒生身邊,确認了眼她的情況後,眼眸微沉,朝蔣成峰道:“曲白水、申尋梅二位弟子和五師兄所言不錯。”
蔣成峰見他出現,有些不贊成,可看他蒼白的面色,到底擔心,問道:“師弟,你怎麼來了?身體可好了?”
九瀛道:“已經好了不少。”
鳳丹見他擋在魚寒生的前面,分明是護着她的姿态,朝下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問道:“仙尊可是想親手懲戒叛徒魚寒生?”
九瀛蹙眉看他一眼,眸色極淡又極具威懾力,沉聲道:“魚寒生,殺不得。”
鳳丹倏地站起身:“為何殺不得?仙尊最好能給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九瀛道:“當年活死人集議,師祖有言:‘人族之困的希望,系于一地一花一身’。經我多年查探,那一地為黃泉,那一身便為...”
他正預備給出最無可反駁的理由以挽狂瀾,可話還沒說完,九瀛便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他低頭,隻看到一把劍貫穿胸口,鮮血随之淌落。他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去,見那持劍之人,正是他所護着的魚寒生。
“你....”
隻張口說出這一個字,鮮血便前仆後繼地從口中湧出,堵住了後面的話。
魚寒生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腦中唯餘一片空白。
整個栖山徹底亂了。
“師弟!”
“仙尊!”
“.....”
高亢的呼喊聲卻仿佛在天邊,九瀛隻看得見面前的人。
疑惑、不解、擔憂、思忖...卻獨獨沒有責怪。
魚寒生後退了兩步,何嘗沒看出九瀛眼中的情緒。下一瞬,她的手無力地垂落身側,黃泉劍從他胸口消失。
九瀛站立不穩,徒然倒地,魚寒生正要去扶,卻被鳳丹以紅绫覆之絕技正面襲來。
然而,鳳丹的殺招終究未傷得她分毫。隻因那淩厲一招,已被人隔空化解。
“小小鳳丹,竟也敢傷我的救命恩人?”嚣狂無匹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随着一聲嘹亮龍吟,龍背上是妺坦傲然而立的身影。而後,魔君容祭從她的身後出現。
隻一眼,魚寒生就認出,她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妺坦,而應當是那位傳聞中的魔頭妺坦。
魔君容祭道:“寒生在栖山叨擾諸位許久,今日本君帶她回家。”
魚寒生隻覺頭暈目眩,猛地吐出一口血去。所有淩亂的人臉和淩亂的聲音,不斷撕扯着她。
“哥哥說錯了,是送她回家才對!”
妺坦輕快道,從龍背上俯沖而下,二話不說竟是直取魚寒生丹田中的金丹!
魚寒生瞳孔猛然變大,畫面定格在一瞬,是九瀛倚靠着聶遠風,失去了意識。
妺坦滿手鮮血,捏着從魚寒生體内掏出的金丹,惡劣地笑了笑,随手将其捏爆。
鳳丹于一旁警惕而懼怕地看着她,所有人都對眼前發生的事震得魂不附體、六神無主。
妺坦對他們卻絲毫不在意,以靈力托起了魚寒生的身體,通知道:“她的屍體,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