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一道道菜從廚房裡端上。盛華章淺試了一小口,眼眸瞬間亮起,便又伸了筷子去夾。起初,還遵循着隻吃面前的菜,一碗菜不吃多次等等這些規矩。可到後面,越性不管,隻覺得舌頭都要吃下去,早把一切抛到九霄雲外!
所謂吃人嘴短,這樣好吃更是嘴短。盛華章從一開始覺得後面再撬牆角為宜,又是幾頓後,難免對寒玉門生出些感情來,便提也不提了。
大不了叫禦廚跟着去寒玉門學習學習算了,如此一想,更是敞開了肚皮。
那廂大長老雖覺不妥,到底礙于盛華章的身份便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此,大比之日終于在一頓頓的飯香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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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寒玉門等人的歲月靜好相比,魚寒生簡直忙得像陀螺。
但好在,還是查探到幾個可能關押了藍姑的地方。
可仙門大比衆目睽睽,一旦失敗,下次隻怕更難。
思來想去,當夜,魚寒生打聽到譚長老的所在,找準時機變作柳玉的模樣從他面前遁走。
那譚長老這些年來憑借努力終于也挽回了些道侶的心。可饒是如此,見到一切的罪魁禍首,便隻是有些相像,也足夠叫他生起怒意。
如此追了出去,翻遍了小半座山仍不見柳玉蹤迹。心下猛然反應來過:不好!怕是沖着抓回來那藍裙女人來的!
于是便趕忙告知于赤雲宗宗主。
“宗主,對方很有可能趁着仙門大比人多眼雜的時機去救出人質啊!我們得加大看管的力度才行。莫若我即刻增派些人手過去?”
“不可。”宗主略一思忖後,卻是加強了兩個地方的看守力度及整個宗門的巡邏力度,“仙門大比之際,人力有限。若當真如你所說有他們的人潛入進來,且修為不低。一則我們要保證宗門安危,二則要保證其他門派弟子的安危,三則要保證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人質不被帶走。暫且如此安排吧。”
譚長老便道:“還是宗主高明。如此一來,對方想必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一旦暴露,眼下赤雲宗多的是長老弟子,到時候群起攻之,對方必死無疑。可同時,正因仙門之人密集于此處,一旦逼急了對方,傷了仙門弟子,對赤雲宗乃至仙門也實在不利。
如此,譚長老便一夜未睡,巡視各處。
魚寒生見狀,便隻得想辦法使兩處看守大門的弟子中實力稍弱者陷入昏迷。
譚長老聽聞風聲時,擡步便想往真正的關押之地去,想了想,又問:“可也請了别的長老?”
得到肯定回複後,譚長老便安心往那混淆視聽之地而去。
魚寒生一見兩處看守力度仍是相當,便知今夜不宜行動。
三日後,魚寒生囑阿野派人将食物送去給譚長老。如此接連又送了數日,譚長老才動筷嘗了一嘗。又幾日後,寒玉門的長老帶了些靈石寶物去拜訪譚長老,置換了一些初級功法又請教了些教授弟子的意見,直到夜深才走。
譚長老看着滿桌食物的狼藉,便因此深歎:“這寒玉門真是大方啊,雖然這些長老的見識實在也是一般了。”
正慨歎中,魚寒生僞裝成赤雲宗弟子快跑入内,慌道:“長老!好像發現可疑人物了!你快去瞧瞧吧!”
本放松了警惕的譚虎騰地起身,下意識便問:“可是在地宮?”
魚寒生便道:“不是不是!是在澤川殿!”
譚虎松了口氣,正欲往澤川殿去,忽然察覺到了異樣:“你是哪殿弟子?怎這樣面生?”
魚寒生把頭低得極低:“弟子是剛入門的新弟子。”
譚虎嚴厲道:“新弟子?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魚寒生便隻得把頭擡起來,可那張臉卻千變萬化,迷得譚長老都懷疑自己眼睛了。也正是這一刻的失神,魚寒生抓住機會,一個手刀将譚虎劈暈,還扒去了他的衣裳。
而後,她急速離開此地,将修為控制到與譚虎一樣的境界,變作他的模樣抵達地宮。走到看守弟子們的面前,他穩聲道:“适才有弟子通傳宗門中又出現了可疑人物,宗主派我到此查探情況。”
看守弟子便有些猶疑,為首那位便道:“長老,我們在此并未發現異樣。若是擅自将地宮之門打開,怕是正中敵人下懷了。”
“嗯?”魚寒生便學着譚虎瞪他一眼:“大膽!有調查緣網詐騙一事的弟子失蹤,不向裡面的人打探消息,如何救出你的同門?我行事幾時還須向你交代?!”
那弟子便把身子彎得極低,“不敢不敢。”
于是吩咐将地宮之門打開。
魚寒生冷哼一聲,拂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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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便是向下的階梯,即便有牆上所嵌夜明珠,仍令人覺得黑洞洞的。
魚寒生不敢耽擱,提步下去,通過階梯後,便是一座地下宮殿。
說是宮殿,實則是專門看管犯事之人的地牢。
魚寒生注意着四處的,終于在極深的一間牢房找到被吊在木十字架上的藍姑。隻見她垂着腦袋,頭發散亂,手腕上被拷住的地方布滿青紫的痕迹。魚寒生走到她面前,輕擡起她的下巴,确認是藍姑無疑了。
藍姑卻倔強地把頭甩到另一邊,“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死心?”魚寒生冷哼一聲:“仙門之人似乎還沒做什麼呢,藍姑。我想他們一定還沒有明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吧。”
藍姑警惕的皺起眉:“你是誰?!”
“我是海念啊,藍姑。”
話落,魚寒生召出無界黃泉,輕易就将鎖鍊劈開。
當日,從化骨淵離開後,魚寒生才發覺自己腕上不知何時被戴上一個可以随她意念出現或者消失的手環。阿野告訴她,這個手環是道子所有之物,可以幫她隐藏氣息、修為甚至是本命靈器的等級。
若非如此,眼下魚寒生是絕不敢輕易使出無界黃泉的。
她伸手撈過藍姑即将倒下的身軀,仍以譚虎的模樣離開了此地。
藍姑低聲道:“此地皆被下了禁制,在你解開縛住我的鐵鍊時,他們就知道了。”
聞言,魚寒生便轉而變作了紅姑的模樣,并換上了一身衣裳。
數月以來,她除了修習道子所傳功法,便是幻化成不同的樣子遊走各處,而實現這一點,正需要各種各樣的衣裳。
藍姑在這被關了一年,沒想到以身涉險來救自己的竟是當初自己一心想殺的魚寒生。不由一邊覺得不敢置信、一邊覺得其中有詐,但更多的仍是慨歎。
魚寒生問道:“此地可還有别的出口?”
雖如此問,實則魚寒生已有答案。若是有多個出口,不僅是對看管的壓力,更為犯人提供了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機會。
無奈之下,魚寒生便隻能帶着藍姑從正門走了。于是便環着她,以一種哪怕是中境強者都不敢想象的速度急速往外奔去。但實際的情況比藍姑所說的還要嚴重些。
這過道上,分明還設有各種機關!
雖然這些機關對當下的魚寒生造不成緻死的威脅,可到底帶了一個大包袱在身邊,行動總有不便。如此,便拖延了好些時間。等走到地宮門口時,魚寒生雖還沒甚大礙。藍姑身上卻挂了不少彩。
魚寒生便又拿出了一件外衫給她披上。
藍姑這時卻反倒破天荒說了句:“謝謝。”
“那你可謝早了,”魚寒生不客氣道:“隻别待會失敗了,你說還不如叫你在裡頭關着呢。”
藍姑似乎有些被她逗笑:“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等不識擡舉之人。”
魚寒生瞥她一眼,沒說話。同時也擡起手,将地宮之門打開。
而那外面,果然裡三層外三層地聚集了許多弟子!而他們為首的,赫然便有赤雲宗的宗主!
魚寒生邁步走出門去,見到換好衣裳姗姗來遲的譚虎。
這一把,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