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指尖剛觸碰到他的手臂時,黎烨猛然掙脫,慘白的臉上,那雙長眸蘊含着無盡的冷漠與憤怒,“别碰我!”
他竟如此排斥?
驚得司瑤心中升起陣陣寒意。
“你的傷……”司瑤端詳着他,總是忍不住伸手,想探一探他的傷勢。
然而黎烨話音冷然,“你現下又來管我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不需要你的可憐……
司瑤呼吸止住,嘴唇輕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着地上狀态實在不好的黎烨,司瑤已是急得不行,她慌亂的目光在黎烨身上四處亂竄,恨不得能一眼看到他傷在了哪裡。
“你是我徒弟,我必須得管你!”她咬牙,再一次伸出手,直接剝開了黎烨的衣襟。
他胸前的春光頓時映入眼簾,強健的兩塊胸肌上,綻放着一道又一道的血紅條紋,眼下正冒着騰騰魔氣。
司瑤倒吸一口涼氣,這般景象,正如那夜黎烨身體發作時一模一樣。
他這是舊疾發作?
那夜,司瑤也未曾知道黎烨發生了什麼。
黎烨發現司瑤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裸露的胸口,連忙按住她的手,旋即又将衣襟掩上,“實際上,我也不算你的徒弟,你無須盡責。”
“也不是盡責……”司瑤語無倫次,不知如何表述,她唯一能看清自己的,便是此刻的她特别心急,恨不得能讓眼前的黎烨身體恢複。
“難道不是?“黎烨的眼神,竟掠過一絲幽怨與不甘,“你不過是想盡盡作為師父該盡的責任而已,難道這其中,還摻雜了别的?”
“我……”司瑤啞然,這個問題,将她難住了。
她知道,不隻是盡責而已!一定還有别的情愫在裡頭,至于是什麼,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總之,在這緊急的情況下,她是無法靜下心來思考的。
“你的傷要緊,至于别的什麼,容我日後再好好想想,到時候一定告訴你。”
她想哄着一個小孩,真心希望對方能接受她的照顧。
“不必來告訴我。”黎烨從地上掙紮地起身,而後坐在地上靠着床沿,他的臉還是毫無血色,身上的疼痛,額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
他一定在強撐着,拼死般地不想讓司瑤碰他一下。
他微微側過頭來,“司瑤,再說一次,你不必管我。葉孤偃替你受了很重的傷,眼下你該好好照顧他才是。”
他提到了葉孤偃。
就像上一次,他與夏重雲比試傷到手臂,司瑤第一時間跑過來關心他傷勢時,他也提醒她該關心夏重雲。
兩次,皆是同樣的語氣。
“葉孤偃自有他們鸾琴谷的救治,我在一旁也是多餘,無甚事做。”
“好,所以你無甚事做,才想起來我這邊。”
司瑤聽罷,極力搖頭,“不是!”
在天辰島後山,她第一時間就想沖到黎烨身旁的,然而那時候葉孤偃中毒在傷,奄奄一息,甚至葉孤偃還拉着她的裙擺,懇求她别丢下他不管。
再加上葉孤偃是因為司瑤才中的毒。
那樣的情況下,司瑤很難将葉孤偃扔下。
她向黎烨解釋了一通,最終黎烨隻是道:“所以,他為你中毒,你更該守在他身邊,而不是跑來我這。”
他咬着皓齒,因為魔骨又在劇烈地撕扯着,他強作鎮定,“我很好,你以為那些人會傷到我?你錯了,我壓根沒受傷,不過是身體靈魂交錯的後遺症發作罷了。”
他雖沒受傷,但司瑤卻捕捉到了另一個關鍵字。
“後遺症?”她根本沒有理會黎烨讓她守在葉孤偃身邊的提議,而是湊到他身前,雙手再一次撫摸他的肩、他的手。
“你……”黎烨愣住,他看到了她眸中無盡的慌亂與焦急。
她似乎真的在關心他,似乎真的很在意他。
這應該不是錯覺,也應該不是她裝出來的……
隻聽她話音急促不堪,“什麼後遺症?你之前為什麼從未與我說過?到底哪裡痛啊?你現在身上開始滾燙了!”
司瑤在想,接下來是不是又得像那夜一般,她得将木桶找來,然後施展玄冰決将黎烨凍住。
黎烨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無礙,過一夜便好,你别管便是。”
他話音一落,然而司瑤根本不聽他的話,反倒是再一次将他衣襟剝開。
那胸口處的黑印變得更深了,魔氣也比方才更盛。
司瑤隻覺得觸目驚心,她等不及了,将木桶準備好,涼水注入其中之後,便指着木桶道:“你蹲進去,我給你身子降溫。”
黎烨臉色局促,無動于衷,“說了不用你管。”
司瑤氣結,喊了他的名字,“黎烨,你在别扭什麼?我的這個方法能讓你好受一些,你為什麼不接受?”
黎烨不答。
見他如此,司瑤竟是拎起他的領口,“你這般作态,真的不得不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