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腫扭曲的怪物在瞬間出手——
它就像之前那隻魔物那樣,毫無預兆地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卻立即出現在兩人身後,舉着妖臂的利爪攻去。
宮甯晚的法珠聚攏擋下這一擊,法珠微震,立刻就将這隻怪物震退幾步。
白楹鞭子一揮,狠狠卷住怪物腿腳,使得青色異火鞭子處散發一陣燒焦氣味。
她腳尖一點,放下手中鞭子,右手拉弓射出綴着明亮火焰的一箭。
看見白楹射出一箭,怪物舉起獸臂想要抵擋,但下個瞬間獸臂卻被一把突然飛過的靈劍斬斷。
方才被白霧裹挾着的晏缙又從白霧中走出,雙眼冰冷地望着怪物。
怪物不顧斷臂,身形一閃,已經來到蛛網最上方,堪堪躲過白楹的青色箭矢。
方才險些被傷到,怪物抓緊蛛網,渾濁的雙眼掃過下方的白楹,宮甯晚,以及從白霧中出來的晏缙。
一個白家人,一個頗有修為的女修,還有一個看不出修為深淺的劍修。
方才已經吃掉了一半的黑紅色血肉,雖然恢複了大部分力量,但要對付着三人還是有些不夠……
榆上派的掌門鄧堰冷笑一聲,既然不願成為榆上派的弟子,也不願意成為他操控的軀體,那麼就等着被他碾成肉泥!
怪物舉起一隻漆黑的利爪,爪子緊緊扣住剩下的黑紅色血肉。
“那是……!”白楹立即認出那塊黑紅色血肉就是從魔物消散的身體中掉落的那一塊。
不等下方三人做出任何反應,怪物仰頭将黑紅色血肉完全吞下——
扭曲膨脹的軀體突然猛地抽搐數下,軀體上所有人手、人腳、獸臂、漆黑長臂與利爪,都極不自然地向外彎折!
不過眨眼之間,扭曲的軀體上長滿了一道又一道彎曲的暗金色□□。
白楹内心一驚,那暗金色□□實在是眼熟——
下一瞬,所有暗金色□□睜開,露出了其中的暗金色眼眸。
扭曲軀體上手腳、身軀、就連老者腦袋瘤子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眼眸。
它瞬間消失在蛛網的最上端。
黑暗巨大的洞穴中,隻剩他們三人。
還有四周逐漸彌漫的白霧,若有若無的妖魔氣息,因為年歲久遠而微微散去的血腥味。
白楹握緊了手中的青色長鞭。
就在一瞬間,一隻擠滿了暗金色眼眸的漆黑獸臂突然無聲無息地浮現在地面之上,閃着寒光的利爪朝着露出後背的宮甯晚狠厲地揮去。
“噌——”
利爪與紅色法珠撞在一起,宮甯晚及時轉身擋下這一擊。
但下個瞬間,被獸臂上暗金色眼眸齊齊盯住的她雙眼發灰,擋住利爪的法珠開始搖晃。
晏缙身前的靈劍劃破空氣,斬向怪物。
白楹也趁機用鞭子一卷,纏上宮甯晚的腰,将人帶離原地。
怪物的漆黑獸臂立即在原地消失。
白楹扶住宮甯晚,右手掐了個安神定魄的法訣往宮甯晚額頭上拍去。
她心中警惕更甚。
僅僅是怪物一隻獸臂上的暗金色眼眸,都能讓宮長老瞬間失去神志……而且那隻怪物還能隐藏自己蹤迹,又無聲無息地出現。
宮甯晚的眸子逐漸褪去發灰的顔色,她恍惚地撐住額頭,痛苦地呻吟一聲。
白楹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有事。”宮甯晚倒吸一口氣,“我頭要痛死了。”
看着宮甯晚還能伸手從乾坤袋中掏出那一條名為“山海绫”的法寶,白楹微微松了口氣,宮甯晚還記得拿出法器對付怪物,應當是沒有大事。
白楹松開扶住宮甯晚的左手,謹慎地望向四周,當她的目光落在晏缙那一側,看清劍修臉上凜冽刻骨的殺意之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晏缙……為何是這個模樣?
他的厭惡和殺意,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是對誰?是榆上派掌門鄧堰?還是一切怪物?
僅僅是這麼一個沒有全神貫注觀察四周的瞬間,白楹就立刻察覺到自己身後的空氣都變得微涼黏膩,一股腥臭的妖魔氣息夾雜着絮絮低語突然自身後湧入她的腦中。
沙啞不清的絮絮低語中似乎還夾雜着歡呼、痛哭、絕望的呐喊、無望的悔恨,好似數千人在白楹耳邊說着他們心中千萬種心緒。
白楹雙眼怔怔看着前方空無一物的白霧。
她眼眸發灰,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種滿了半雪花的院子——
婦人站在門旁,笑着朝她招手,而夫人左手牽着的幼兒也是有樣學樣,伸出一隻小胖手朝着她招手。
白楹也笑着朝一大一小走去,隻是她滿目歡喜,卻看不見自己腳下踩着的不再是玉石地面,而是濃稠黏膩的黑潭,随着她每一步的靠近,身子就越往下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