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望着那雙鳳眼,“你有什麼想要的?”
晏缙與白楹對視片刻,移開目光,“沒有。”
白楹望着劍修空蕩蕩的腰間和後背。
晏缙注意到白楹的目光,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不需要靈劍。”
白楹了然地點了點頭:“那我再想想别的物品……之前那張符箓呢?”
晏缙沉默半響,從胸口的衣襟處摸出一張紫色符箓。
白楹一怔,不發一言地拿起來。她以指代筆,在符箓上又添加了個簡單法陣,“我找到合适的物品後,會用這張符箓問問你。”
晏缙望着紫色符箓,片刻後才接過來。
白楹擡頭望着四周的樹林,輕輕問道:“我與宮長老要去碧家,你呢?”
“亦是碧家。”晏缙低聲回道。
白楹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她“以人換人”之時,所見的情景——
那時她看見碧洵正怒視着晏缙。
晏缙,碧洵,神女凝之三人在碧洵書房中,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素來溫和的碧洵對晏缙怒目相視?
*
三人休憩了一個時辰,便立刻啟程趕路。直到第二日天色微微泛白之時,他們才終于趕到碧家。
宮甯晚心中牽挂徒弟,直接去了碧洵安頓祝戚雲的院子。直到看到醒過來的徒弟,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
她深深地松了口氣:“戚雲,看見你身上的蛇毒解掉了,我就放心了……”
祝戚雲一雙杏眼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他望着宮甯晚,又在目光觸及白楹之時迅速收回,赧然開口:“師父您與白小姐沒事就好,都怪我修為不精……”
“傻孩子……”宮甯晚輕輕拍了拍祝戚雲的背,“這怎麼能怪你,都是那群妖魔算計太多。”
她笑了笑:“以後師父也不會拘着你,也不會阻攔你下山了。”
祝戚雲睜大雙眼:“師父,您的意思是……?”
宮甯晚說道:“那隻藤妖與其他妖魔,都已經死了。”
祝戚雲一怔,喃喃說道:“那就是說……我終于可以和師兄們一起下山除魔除妖了,再也不用一年隻下山一次了?”
宮甯晚笑着點了點頭。
祝戚雲坐在木椅上半響沒回過神,從年少時不懂自己為何要一直呆在師廆山中,到年長之時對父親與妖物之間的舊怨感到疑惑,直至現在,他終于可以活得如其他師廆山弟子那般……
他擡起頭,心中的激動卻在看見師父面容上的倦意與略顯蒼白的臉色之時歸于平靜。
都是因為他……如果他再強一些的話……
一旁的宮甯晚已經在咬牙切齒地查看發寶法器的損壞程度,時不時發出幾道低聲的咒罵。
祝戚雲走出屋,終于在院子中發現了白楹的身影。
年輕修士走到白楹身旁,雖然耳尖已經開始泛紅,但卻頗為鄭重地行了個禮:“白小姐……這次麻煩你了。”
“沒什麼麻不麻煩的。”白楹搖搖頭,擡眸說道:“你也知道,這是我與你師父的交易。”
“我……”祝戚雲與白楹對視瞬間,立即移開目光看向地面石粒,“……我知道,但是白小姐在孽火獄中救過我,也在黎銅川中将我換到碧家。”
年輕修士終于将目光上移,看着白楹:“多謝你,白小姐。”
“……”
白楹微微一怔,與祝戚雲的寥寥數次的見面,她還是第一次見祝戚雲露出幾分真誠的模樣,不是以往佯裝不耐的粗聲粗氣,也不是目光閃爍的模樣。
她亦是第一次長久地望着年輕修士毫不躲閃的杏眼。
“……不用多謝。”白楹輕輕一笑,問道:“你經脈恢複了嗎?”
“恢複了。”祝戚雲點點頭:“之前身體上的不适也減弱許多,碧洵大夫說我再修養幾日,就能完全好了。”
“那就好。”
“那個……”祝戚雲有些遲疑,他低聲問道:“白小姐,是誰和我換了去黎銅川?”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祝戚雲不好意思地說道:“師父之前和我說得是換澤霄宗的一位前輩,可既然是你使用了法器,我也被換到了碧家,那必定是碧家的哪位前輩被換去了黎銅川……離開碧家之前,我想要當面道謝……”
白楹沉默片刻。
之前在孽火獄的時候,晏缙出現在衆師廆山弟子面前時,祝戚雲已經昏迷。在黎銅川中的時候,祝戚雲也是昏迷着被換到碧家。
這位年輕的修士從未見過晏缙。
白楹擡眼,迎着祝戚雲期盼的眼神,平靜地開口:“……是在碧家做客的一位修士,并不是碧家人。”
祝戚雲依舊期盼地望着白楹,“那人還在碧家嗎?”
“那人已經同你師父與我一起回到了碧家。”
“那我之後定要去見一見這位前輩。”祝戚雲松了口氣,又問道:“那位前輩是好何門何派,白小姐你可知道?”
“……懷劍派,晏缙。”
白楹随後移開目光,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