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夷心裡不清楚,但她此刻必須要冷靜,這附近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同類。
而且屋裡頭還睡着之前那個聾啞小姑娘,她得把那孩子帶出來。
随他們進了門,走到正堂,屋裡燈火通明,呼啦啦坐着一大堆人。
見她走了進來,一旁的一個身穿褐色圓領窄袖短袍,身份明顯比旁邊的人要高的男子站起身,對她拱手說:“這位道長,您幫我們除了一大害,請上座。”
程希夷糊裡糊塗地被推到臨近中心那個一直閉眼不說話的老頭旁邊的位置坐下。
她剛挨着椅子,又站起身,問:“那個和我一塊來的孩子呢?”
他們這一群人就在這等着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孩子在哪裡。
剛才那個男子就是這個大柳樹村的村長,見她這麼問,陪笑道:“那小姑娘在裡頭睡覺呢。”
“讓我見見她。”發生了這麼多古怪的事,她得見到那孩子才放心。
村長見她一副不見到絕不罷休的模樣,對旁邊的村民使了個眼色,後者領會,去屋裡将那聾啞小姑娘領了出來。
小姑娘走了出來,她被突然叫醒,還沒緩過神,一副困倦的模樣。
待她看清坐着的一大群人時,吓得叫起來,可口中隻能發出沙啞的“啊啊”聲。
程希夷将她拉到自己身邊,那孩子死命抓着她的手,雙肩因為驚恐而一直顫抖。
村長見孩子已經領過來了,笑着向程希夷說:“您這下滿意了吧?”
程希夷也不跟他們拐彎抹角,“你們半夜聚集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村長卻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說:“我們都是大柳樹村的村民,深受那厲鬼的侵擾,幸而您為我們除了一害。”
程希夷終于反應過來,說:“你們知道我會住在這裡?”
村長也不瞞着:“從您進大柳樹村,我們就知道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布置,”程希夷在腦中不斷串聯今日發生的事,“那這兩個老夫婦也是你們安排的?”
“是。”
“這老夫婦不是活人吧,”程希夷語氣冰冷,“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村長支支吾吾,不肯說了。
本來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老族長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和外貌一樣,像是枯朽的樹皮,“年輕娃娃,何必刨根問底,咄咄逼人呢?”
程希夷冷冷地說:“那小道換個問題,各位聚集在此是為除鬼慶祝呢,還是别的?”
别的是什麼,當然是殺人滅口。
村長說:“自然是來感謝道長的,宴席已經備下,請随我們去村口。”
宴席?這裡這麼多人都是等她去入宴席?
程希夷往周圍一看,座中都是些壯年男子,竟然無一個女人或是孩子。
她又與旁邊的村長對望一眼,後者帶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藏不住的精明和算計。
看樣子是半威脅了。
她會些防身之術,劍法也算精通,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武功,但從中脫身應該沒有問題。
隻是——
她看了看牽着的聾啞小姑娘,帶着這個孩子恐怕束手束腳,難以出去。
如果有馬匹會更有勝算一些。
當下她便說:“這盛情小道自然不好推辭,隻是小道方才與惡魂鬥法時受傷,難以舉步,恐怕得靠馬匹才能随您去村口。”
村長聞言,剛要開口說不可,又怕她借此拒絕赴宴,正猶豫,程希夷又說:“若是您還擔心小道身體難以支撐,不如派兩個人陪在馬匹左右,防止馬匹突然狂奔,如何?”
村長聽了,心下有些同意這個做法,與族長對了個眼神,方才笑道:“當然,一切以您的身體為先。”
說着,就要把程希夷身旁的聾啞小姑娘帶走。
程希夷制止道:“這孩子對生人不大熟悉,還是待在小道身邊吧。”
村長想這也不妨事,她的包袱還在,隻好答應。
程希夷與小姑娘上了馬,與兩個膀大腰圓的村民一起慢悠悠地去往村口。
途中,程希夷一直觀察周圍的村民。
那些人雖然眼睛沒在看她,但一舉一動都帶着警惕,仿佛隻要她做了些什麼,那些人就會立馬撲上來牽制住她。
看樣子要順利脫身,得先與他們周旋。
程希夷忽然想起與程玉和所下的那盤棋,雖然黑子幾乎将白子全部包圍,但白子先示弱,誘敵深入,或退或進,與黑子拉扯,最後趁對方疲憊大意之際趁機突圍。
她或許也可采用這種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