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結束,他們眼前又出現了一副新的畫卷,隻不過這次是空白的。
程希夷和杜文煥默契地對望一眼,一同踏入那空白畫卷中。
在踏入的最後一刻,程希夷感受到身後一個異樣的眼神,她回頭瞄了一眼。
那個原本一直望着海上大船的大祭司竟然定定地轉過頭看着她。
他不是畫卷中的人嗎,怎麼會看到她?
帶着這個疑問,她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
“你有自己的使命。”
那是什麼意思?
随即她堕入畫卷。
“唔,這是哪?”不知過了多久,程希夷從暈厥中醒來,這才發現自己掉到了一片山林中。
周圍覆蓋着厚厚的雜草,所以她掉下來并未受傷。
可劍還在手上,杜文煥卻不見了。
她用劍撐起身子,走出草堆,邊走邊喊道:“杜大人,杜大人?”
回應她的隻有山林的簌簌風聲和偶爾的幾聲鳥鳴。
杜大人應該和她一塊掉下來的,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她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極為陌生的樹林,隻有一條曲折的小徑,不知通到何處。
林子盡頭處,似乎還能聽到潺潺流水聲。
她順着水流聲走到一條小溪旁,溪水上立着一排拳頭大小的光滑石頭,組成一排,通向對岸。
在小溪的那頭,也是一片樹林,草葉遮蔽中,隐隐見到中間露出一座亭子的一角,亭子還站着一個人。
杜大人?
她急忙涉水過去,可那小溪看着淺,水流極為湍急,溪中鵝卵石覆蓋一層薄薄的苔藓,極容易滑倒。
她走到那排光滑的石頭前,每過一段,就将劍插入石頭間的縫隙之中,一步一步過了小溪。
上了岸,她來不及将衣裳擰幹,将劍拔出,往亭子跑去。
在這個幻境裡,她之前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腳傷,現在卻隐隐約約疼了起來。
她顧不得這些,撥開擋在前面的草木,來到亭子前,喚道:“杜大人,你……”
話到嘴邊一頓,這個人不是杜文煥。
他穿着一身彩繡的袍子,緩緩轉過身來,“不是那個人,你很失望?”
他的臉上戴着一個黑面具,程希夷認得這個聲音,也認得這種面具。
“天君,百聞不如一見。”程希夷點破了他的身份。
“哈哈哈。”天君大笑起來,“你果然很聰明。”
他繞着程希夷,觀察了一圈,最後定在她面前,“繼任者,我也終于見到你了。”
“繼任者,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通身帶着上位者的壓迫和冷峻,可程希夷不懼不避,擡頭直視他,“杜文煥呢,他去哪了?”
“他?一個普通人沒資格參與我們的談話,現在大概被困在哪個幻象中。”天君冷冷地說,“何況他很礙事,沒有他,你如今就抛去前塵,同本君一起回天末國了。”
聽他的語氣,杜大人應該沒事,隻是被困住了,程希夷不由得松了口氣。
“原來你在幻境裡剝奪我的記憶是為了這個。”程希夷捏緊手中的劍柄,嗤笑一聲,“我也是個朝不保夕的小人物,何必讓您如此大費周章?”
天君從袍中伸出一隻戴着黑手套的手,手中躺着一把寒光的匕首,“還記得它嗎?”
那把匕首看起來再普通不過,可程希夷心裡無端發怵,腦中迅速閃過一些碎片,她看到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在她面前像流星一樣劃過。
“這是?”
見她仍舊什麼都沒想起來,天君好心提醒道:“它就是你魂魄受損的罪魁禍首。”
它,一把小小的匕首?程希夷不相信這把與普通匕首無異的東西有如此作用。
“此物名為‘破魂刀’,”天君見她不信,不屑地解釋道,“能劃開人的魂魄,本來它是用來對付一個人的,沒想到竟陰差陽錯用在了你身上。”
“原來是它,原來是你!”程希夷恨恨地盯着他,自己多年來的迷茫無措,魂魄受損的痛苦和恐懼,具是眼前這個目空一切的天君造成的。
她持劍的右手一轉,劍刃直直劈向天君,後者往旁邊一閃,程希夷卻不讓他逃脫,劍刃轉了個方向,往上一挑,劈開了他的面具。
程希夷本以為可見這人真容,然而那面具之下是另一副面具。
趁她愣神,天君便要上來奪她的劍。
程希夷反應過來,往後一退,繞到他左邊,劍身反轉,左手用劍,直指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