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夷跳下馬車整肅衣冠,換了個貼身侍女該有的恭敬模樣,低頭跟在他身後,時不時打量這巍峨的皇宮。
民間相傳皇宮的宮殿都是用金子和玉石做的,就連地磚也是黃金。
盡管腳下踏着的磚石并非黃金,但周圍參差錯落的宮殿大都刷了金漆,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屋面上鋪設琉璃瓦,流動的光不時晃動,從遠處看竟真的像一座座金玉做的宮殿。
宮宴設在太液池邊,宮人們早已将桌椅碗筷布置好,宮廷侍衛把守在入口,以防賊人混入。
即使還有陽光,沿路也挂上了燈籠,程希夷在心中默默覺得浪費,但周圍人員衆多卻無一人出聲,如此肅穆的環境讓她一時也不敢多問。
高台上,皇帝攜皇後和宜妃入座,随後諸位官吏按照官階大小,依次入席。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文在左,武在右。
杜文煥是以本官充作翰林學士,官階仍是在從五品,但陛下賜了從三品章服,故以從三品論。
在他左邊的是禮部尚書季庭春,右邊則是兵部尚書唐尚仁。
這次宮宴雖準許攜帶家眷,但因使者來訪,所以家眷另外設了席位,在過了長廊的浣花院。
而各官吏身邊的丫鬟小厮則允許在一旁随侍。
程希夷作為杜文煥的丫鬟,默默站在他身後,一邊斟酒一邊暗中打量那幾個天末國來的使臣。
在大柳樹村時,他們都戴着面具,現在取下面具露出真容,但動作習慣是改不掉的,的确是那五個人,而一開始來到大柳樹村的那兩個普通巫師并不在。
為首的使者就是那個白面具巫師,他脫下面具便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儒雅嚴肅的白胡子官吏,根本看不出他也是個巫師。
為了表示對他國的尊敬,天末國的使臣席位設在百官之上,皇帝的旁邊。
絲竹管弦奏罷,飲酒一輪,天末國為首的那位使臣站起身首先祝賀,“臣等今日仰陛下聖顔,不勝榮幸。鄙國之君曾囑咐臣等一定要将一件寶貝呈給陛下,以示對陛下的尊敬。”
“是何物?”崇福皇帝放下酒樽,好奇地問使者。
使臣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一人用軟墊捧着一個精巧的木盒呈上。
内侍又将此物呈給皇帝。
盒中是一顆夜明珠。
皇帝見的寶貝何其多,見此也興趣寥寥,隻是面對使臣不表現出來。
但使臣顯然看出皇帝輕視之意,隻是笑道:“此物不是普通的夜明珠,這是我國水域的一種特産。不僅在夜晚明亮如晝,而且有治病療傷之效。”
“哦?如何治病?”皇帝擡眼,将此物放入盒中,來了興趣。
使臣笑着解釋:“若将此物加以天山雪水煮沸,其水服之可祛病消災,聚氣甯神;若将此物懸于幔帳之上,則夜晚安睡時百鬼不擾,噩夢不侵。”
“果真如此神奇?”崇福皇帝對這夜明珠動了心,他已經老了,精力十分不濟,時而感覺死亡逼近,而且偶爾會夢見十多年前的那個亡靈站在床邊,這寶貝來得倒是及時。
他将夜明珠遞給一旁的宜妃,宜妃自然地借過,卻讓本端莊坐于高位的皇後冷了臉,但礙于衆目睽睽,她并未發作。
“除了此物,”使者見皇帝臉上露出愉悅的神色,知道他對夜明珠十分滿意,正好讓自己引出今日獻出的重點,“還有兩物,是來時偶然得到的,請陛下觀瞻。”
皇帝剛好被勾起了興趣,現在自然開始好奇接下來會有什麼更神奇的寶貝,不由得把脖子往前一仰,好看清他帶來的是什麼東西。
隻見四個侍者用小轎擡上來一個被紅綢掩蓋住的龐然大物,待他們将此物放下,使者便離席走到轎旁。
他先是掃了一眼席中諸人的面容,見他們大都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身體,似乎急于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使者得意地勾了勾唇,随即伸手将紅綢子一掀,一隻半人高的大龜殼登時呈現在衆人的眼中。
隻是一隻大龜殼倒還不算奇,但這隻龜殼通體雪白,上頭的紋路比最細膩的鹽還要白。
皇帝驚得幾乎從座位上站起,“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