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很多人,黑色的工作服前前後後擠在一塊,把整條路的視線都遮擋了。
這種情況下,蘇依依的勝算不大。
怎麼辦?
當然是跑。
蘇依依拼了命往前跑,後面的人不知疲倦地追。她邊跑邊回頭看,實在筋疲力盡了回頭一看,身後空蕩蕩的。
人呢?
剛剛還很多人追她,那些人呢?
哒——哒——
平底靴敲擊石闆的聲音,一聲一聲朝着這邊靠近,同時,還帶着一個微弱的喘息聲。
蘇依依喘着氣後退,講解員從路的盡頭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人跑得筋疲力盡後總是雙腿發軟,忍不住想坐下來,蘇依依也一樣。她後退時好幾次小腿一軟,差點摔倒。
她的目光往下看,奄奄一息的狼人渾身顫抖着,一隻手被講解員拽着,就這麼毫無尊嚴得被拖了一路,鮮血在石闆上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
講解員臉上挂着詭異的微笑:“又見面了。”
蘇依依沉默着後退,剛邁開步子,狼人就被一股重力甩到了她腳下。
狼人眼裡全是哀求,痛苦地蜷縮着身子。
這是什麼意思?
講解員靜靜看着,另一隻手上鮮血淋漓,原先的短刀不見了。
她其實有點好奇作為同夥的蘇依依會是什麼反應,害怕嗎?似乎也不會,小姑娘從進來之後見過太多懲罰畫面,從始至終都很淡定。
果然,蘇依依臉上仍舊淡定,面無表情地将狼人翻了個面朝向講解員,“動手嗎?”
這話說完,狼人在她的手底下愈發顫抖,恐懼似乎能夠通過肢體傳染,慢慢爬進蘇依依的體内。
她手臂微微顫抖着,在外人看來像是因為狼人在她手下顫抖的緣故。
回應她的是一把短刀刺破血肉的聲音。
那把短刀又出現在講解員的手心,她單手握着刀柄向下刺,眼睛卻始終盯着蘇依依。兩人蹲在狼人兩側,鮮血濺出來的時候,蘇依依同樣盯着講解員。
視線交彙了一會兒,蘇依依擡起手背擦去嘴角附近的血,說:“好了。”
“所有的狼人都已經死了,”蘇依依伸出手,在講解員肩上沒沾血的地方拍了拍,“沒有人會再傷害這裡的動物了。”
見講解員一怔,蘇依依還以為淨化成功了,可等了一會兒,系統卻沒動靜。
什麼情況?
她還沒想明白,銳利的刀鋒又抵在了脖頸處。
“不,”講解員說,“還有你。”
刀刃僅僅是貼上去,就劃開了一道小口,細細密密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蘇依依急忙喊道:“等一下!”
“親愛的遊客,您還有什麼遺言嗎?”
“有。”實際沒有。
刀刃果然停了。
“說吧。”
說什麼呢?蘇依依想,如果真的要死的話,這一刻她其實沒什麼話想說,更想回一趟家。
以往她不喜歡工作就把公司交給專人打理,現在突然很想回去看看公司運轉怎麼樣了,公司裡那群老狐狸會不會在想辦法趕她下台?說到底,都是她爸媽的心血,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不在家,想必家裡也亂成一鍋粥了。
想着想着,蘇依依眼眶也紅了,她更想爸媽。
風輕輕卷過空氣中的血腥味,帶來一瞬的清新。
講解員見她久久不出聲,也沒了耐心,“算了,你就留到地府去說.....”
話音剛落,講解員胸口處破開一個大窟窿,血肉一下炸開來,摻雜着碎骨噴灑到蘇依依的裙面上。、
同時,哐啷一聲,短刀落地。
似乎有什麼東西轟開了講解員的身體,她整個胸膛空出一個直徑半臂長的圓形洞來,血液滴滴答答落下來,像是在洞裡裝了個簾子。
蘇依依透過洞往後看,在另一個時空中,阮一舟收起槍口,無聲地從洞口望過來。就這樣,明明看不見彼此,卻視線交彙了。
阮一舟說過,暴力也可以達到淨化的效果。
但同樣的,系統聲仍舊沒響。
周遭安安靜靜,一點動靜都沒有,唯一有動靜的時候,是蘇依依看見講解員身體抽搐試圖站起來。
講解員還沒死。
是殺死的方式不對嗎?
不,不對。
從進入動物園開始,蘇依依仔細回想,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回放。突然,她渾身一僵。
講解員殺不死并不是因為執念未清,無法淨化也不是因為殺死的方式不對,而是,她本來就是殺不死的。
因為關鍵幻想物不是她。
蘇依依從一開始就猜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