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成為第一個在泳池裡淹死的倒黴蛋...還好有個很會遊泳的女孩子救了我!我倆還特巧地喜歡同一本書~^_^打算一起去省城歡樂谷玩~】
【注意安全】
舒任敲下留言,屏幕那邊顯然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有時間回複,光标頓時跳動起來,但他卻沒時間看了,匆匆将手機放回桌上,把最後一個包子三兩下塞進嘴巴裡。
難得的休息時間已經結束,接下來又是漫長的會議時間。
“師傅,我拿去倒一下?”舒任回到座位上,上座坐着師傅老闫,面前的煙灰缸已經全是抽得幹淨的煙屁股,層層疊疊地壘起來,最上頭那隻搖搖晃晃,快要栽出去。
“算了,先不抽煙了。”
老闫歎了口氣,點着桌上厚厚的卷宗:“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家屬那邊怎麼說。”
“不肯簽字。”
“……和他們詳細解釋過沒有?”
“解釋過了,他們堅持認為是有人殺了孩子,要求立案徹查。”
“唉……”
老闫又深深地歎了口氣,下意識去摸煙盒,發現裡頭空空如也,這才收回了手,舒任從口袋裡摸出顆薄荷糖:“師傅,試試這個,提神。”
老闫看了他一眼接過去,舒任低頭翻開卷宗。
這幾天刑警支隊幾乎是連軸轉,就沒個休息的時候,他連一次家都還沒回,老舒中途來了一次電話,舒任也隻來得及匆匆說了理由就挂斷。
但這份辛苦也是有回報的,一開始隻是簡簡單單的個人信息資料,到如今已經是一本厚厚的卷宗檔案。
裡頭最重要的就是法醫那邊給出的屍檢結果和勘察組的記錄。
與之前的初步判斷基本一緻,案發現場沒有檢查出來除受害者以外的DNA痕迹,反而是身上有輕微擦傷,與勘察組在溪流附近找到的腳印一緻。
還原現場來看,是幾個孩子走到那附近之後沒有意識到這條溪流漲水後距離變近,一個腳滑之下跌進水裡溺亡。
從客觀證據來看,這就是一場典型的意外溺亡事故,就連信息組加班加點搶救回來其中一個孩子的手機資料,也沒有發現任何存在疑點的東西。
走訪組的成員報告也沒有提供出這些孩子受人脅迫的證據。
“這幾個學生都是在宣城四中讀書……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四中出來的。”老闫抿了口濃茶,“你感覺你們校風怎麼樣?”
“……兩極分化。”舒任解釋道,“有些班級教職工子女比較多,會好一些。”
老闫挑了挑眉:“你爸是老師吧,四中的?”
“六中。”
“那你怎麼跑去四中讀書?”
“我是校隊特招進去的。”舒任苦笑,“我爸想讓我讀六中,我覺得那邊管得太嚴了……四中很多人都這麼想。”
老闫不置可否,又喝了口茶,冷茶從喉嚨裡滑過,越發地苦澀,外面忽然喧嘩起來,他皺起眉:“你去看看。”
舒任應了一聲,推門從會議室出來。
走廊上這會兒一片狼藉。
紙杯裡的水撒了一地,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站在靠牆的位置,渾身已經濕透了,有警員正給他們拿紙巾擦,還有人試圖撲上去打他們,被舒任眼疾手快攔下。
“這裡是公安局,有什麼事情口頭溝通,不許動手!”
這撲上去要打人的,赫然就是之前來得最早的那對男女,如今卷宗裡一一對上号,舒任認出來這是受害人藍茵的父母。
那男人頓時縮了回去,不尴不尬地“嘁”了一聲,沖身後其他人罵了句“狼狽為奸”,舒任皺起了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高個男人身形瘦削,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有些拘謹地向舒任自我介紹,“我叫傅昭,是藍茵、袁秀秀和袁野的班主任,這位是關——”
“關野,王金和張施南的班主任。”矮個男人接話道,舒任這才看清他不是矮,而是其中有一隻腳不太方便,哪怕站着的時候也沒辦法伸直,顯得一側肩頭要矮一些。
“呸,什麼班主任,連個學生都看不好!”藍父呸了一聲,“天天收着我們這些父母那麼多錢,就是這樣當老師的?一群廢物!”
“藍茵爸爸,我理解你的憤怒。”傅昭的聲音溫和鎮定,“在國慶節放假之前,學校就已經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孩子們不要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太危險。
我和關老師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您消消氣,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要聽專業人士的說法,您說對不對?”
他說話不疾不徐,天然帶着一點讓人放松的味道,舒任抱着胳膊,負責安撫家屬們情緒,和他們溝通的女警官剛剛已經低聲将經過都告訴了他。
簡單來說,家屬們不願意簽字的原因隻有一點,那就是賠償。
如果這件事被定性為意外溺亡,那麼并不會有任何賠償——這條溪流雖然在臨宣山上,但卻并不屬于對外開放區域。
早在五六年前,這條山路就被官方封閉起來,并且外面還懸挂樹立了不少警示牌,都寫着“山路危險,禁止入内”,家長們一合計,上訴也是不可能赢的,唯一能拿到錢的,就隻有眼下這個機會。
所以,他們才一口咬定背後必然有兇手。
“事實真相都需要證據支撐。”舒任緩緩道,“各位受害人家屬,如果有支持他殺的證據,可以向我們警方提交。”
家長們面面相觑,有個瘦弱的家長咳了兩聲:“我們要是能找到證據,還要警察做什麼。”
他這一說話,剩下的家長頓時群情激奮起來。
“就是就是!”
“說什麼屍檢,依我看呐,就是走個過場,把我們打發了!”
“一分錢不要,也想讓我閉嘴?我告訴你們沒這麼好的事兒!”藍父更是一臉戾氣,“不給錢我就不簽字,我看誰敢火化屍體——咱們就這麼耗着吧!”
“藍茵爸爸,您要是一直這麼固執,藍茵同學在天之靈也難以瞑目啊。”傅昭開口道,“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讓遺體就那麼放着。”
“關你屁事,你特麼算什麼東西你?”藍父忽然眼珠子一轉,“我還把你們忘了——宣城四中,你們校領導在哪裡,讓他滾到公安局來,你們學校竟然不好好監管,我孩子現在死了,你們也得賠償!”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學校一直在努力地警告同學們不要私自爬山下河。”傅昭一點也不生氣,“您就是起訴學校也沒有意義。”
旁邊默不作聲的關野說道:“我也想問問各位家長,平時有沒有關注過孩子的交友問題,半夜結伴上山,這關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什麼意思?”家長中的其中幾個頓時跳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兩個女學生——藍茵和袁秀秀的父母。
袁母說道:“我們家小孩平時都很乖,根本不和男同學來往的,你别血口噴人!”
“就是,我們家茵茵才不會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
這兩家情緒激動,說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兒去,剩下三個男孩的家長頓時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啊,誰不三不四了?”
“誰被說中了誰不三不四呗!”藍父叫嚣,“說不定我女兒就是被騙上去的,要不然她可能半夜一個人跑出家嗎?”
這約等于指控的話,頓時就讓其他人變了臉色,有個一直抱着手臂站在角落裡的女家長忽然開口道:“誰說的她不可能?”
“上次是誰當小偷潛入我家被發現,還是她爸親自來領的!”
藍父怒道:“那特麼是藍茵當小偷嗎,是你們家王金騙小姑娘,要跟她——唔唔!”
後面的話被藍母攔了下來,王金母親冷笑:“說啊,怎麼不說了,哦,怕人知道你們女兒才是那個‘不三不四’的人啊?
我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哪個小女生給人說兩句就自己送上門的,方便面呀你,那麼好泡!還想趁我睡覺偷我鑽戒,想得美!”
“少說兩句,你們都少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