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陽,怎麼那麼急着走呢,不想留下來陪爸爸說說話麼,嗯?”
“……”
姜曉陽沉默着,抗拒回頭與對方對視。
姜國棟舔了舔嘴唇。
“想不想知道爸爸怎麼找到你的?”他慢慢地說道,“你去過所有的地方,爸爸都開車親自找了一趟,你見過的每一個人,爸爸都去問了他們……多麼驚人,誰也不知道我的乖女兒跑到哪兒去了。”
“可惜我的小寶貝,似乎不知道電腦搜索記錄是能看到的,要不是看到上面有省城歡樂谷的地址,爸爸還真不知道你去哪兒了。”姜國棟用手指慢慢地順着姜曉陽的頭發,像是絲綢一樣的觸感讓人格外着迷。
“我的乖女兒連騙人都學會了,是跟誰學的,嗯?”
“……”
無論他說什麼,副駕駛座上的少女都仿佛一座僵硬的雕像,沒有絲毫回應,就連眼神也不曾往他那邊看一眼,與下午他趕到省城時那個與好友手挽着手笑得陽光明媚的女孩完全不同。
怎麼就偏偏對他這樣疏遠呢。
怎麼就是不願意好好地看着他,他對她多好呀,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他對她更好的男人?
憤怒,讓他心火中燒。
“怎麼不說話,曉陽,爸爸說過很多次了,你不說話的時候,爸爸這心裡就痛得不行,這一痛,爸爸就忍不住想把什麼東西弄壞……對了曉陽,你是不是很喜歡小禾?”
“爸爸也很喜歡小禾,像是你小時候剛來姜家的時候,那麼天真爛漫,多幹淨,多可愛啊。”
迸着青筋的手慢慢撫上了黑色長褲,像是在鋼琴上反複尋找某個音符,又像是在撫摸情人柔順的長發。
姜曉陽終于開口了,卻不是他想要聽到的話。
“……你不是我爸。”
悠然的手停了下來,姜國棟笑意越發深了:“你說什麼?”
“你不是我爸,我爸不會做這種事,我爸不會用令人作嘔的眼神看我的朋友——”姜曉陽劇烈地喘着氣,“我爸早就死了,别裝了。”
“砰——!”
一聲碰撞的巨響,姜曉陽抱着的背包砸在了地墊上,拉鍊大開,裡面的盒子嘩啦啦地響了起來。
少女的頭顱被用力往後拉扯,剪短的頭發拽緊在粗大的手掌中,狠狠往前一砸,就在快要碰上車窗玻璃的時候,又往旁邊一偏,砸向副駕駛座位前面的台座。
姜曉陽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視線劇烈地搖晃起來,頭上有黏稠的液體流了下來。
“啧,多漂亮的頭發,怎麼就沾上髒東西了。”男人像是呓語一樣地說着,“還好寶貝的臉沒有受傷,唉,我怎麼就控制不住我的脾氣呢,我真壞……我真壞。”
姜曉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忍着頭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眩暈,想要趁他不注意伸手去解安全帶。
解不開。
安全帶的座扣裡被一枚薄如蟬翼的鐵片卡住,系上安全帶的時候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一旦系好之後,就再也打不開了。
姜曉陽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白皙的手指被安全帶摩擦得通紅一片,血淌下來染在她的手背上,她渾然不覺,甚至試圖用肩膀去将門撞開。
隻是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車門鎖死,安全帶死死地将她禁锢在了座位上。
姜曉陽倉皇擡頭,車外是一片黑暗——他的車恰好停在監控的死角處,冰冷的白色攝像頭背對着她。
它看不見。
沒人能看見。
她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然而這番掙紮,越發激怒了另一個人。
“我就知道你不會乖的。”
姜國棟表情十分失望。
為什麼呢,他親手撫養起來的寶貝變得叛逆了,不會再那樣怯怯地躲在女人的身後,用她那雙純淨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爸爸真後悔呀……”
扶手箱打開,裡面露出一個黑色的皮箱來。
可她又變得那麼讓人神魂颠倒,那麼柔嫩又白皙的皮膚,那麼姣好又成熟的身軀。
像是一顆飽滿到極緻的水蜜桃。
尖銳的針紮進皮膚,少女的瞳孔在痛苦中驟然放大,然而即使是這樣的酷刑,她仍然緊緊地盯着他,毫不退縮,像是燃着燎原大火。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重重地掐住。
“說,說對不起。”
“……”
“說你錯了。”
“……”
鮮血順着頭發蜿蜒而下,在猙獰的舊日傷疤上又添上了一筆豔色,像是綻開的玫瑰花。
她的眼前模糊不清,肺裡的空氣急劇減少,一陣陣灼燒的痛楚湧了上來。
腦海裡浮現出另一張無憂無慮的臉,帶着一點小動物的好奇,一點朋友間的親昵。
“你在遊泳館救了我,我們又都喜歡同一本書,這算不算一種緣分?老天爺也想撮合我們當朋友!”
“曉陽你好厲害!能在水裡憋氣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