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曠達手腳已經快要撐不住了,正克制不住地顫抖着,受傷的右腿早将褲子染成褐紅色,如今順着腿倒流,又染紅了上衣。
而他那張由紅變白的臉,此刻又因為憋着一股勁而漲得通紅。
問蘇挽的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蘇挽将滿是鮮血的鐵鍬往地上一擲,鋒利的鐵鍬陷進土裡,砍掉喪屍頭顱時邊緣上沾上的少許腐爛碎肉被震動落地。
她就像是蹲在路邊等公交車一般蹲在那裡,左手落在右膝上,右手托着下巴,靜靜地看着蘇曠達。
“蘇挽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十倍,幫我搞掉這玩意兒!”
蘇挽仍是蹲着看戲的姿勢,雲淡風輕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三歲那年,你拿刀在我胳膊上劃了一刀,就因為你在電視上看别人刀槍不入,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于是在我身上實驗。”
蘇曠達眼神一滞,咆哮道。
“你在胡說什麼,我他媽都不認識你。”
蘇挽不理會,仍是自顧自地說着。
“同樣三歲那年,你往水裡放風油精,騙我是飲料,我不喝你就捏着我的嘴往裡灌。”
“四歲那年,你把我拽進你房間按在地上打,最後是奶奶聽到動靜找到我,但最後我還是骨折進了醫院。”
“之後你趁着我住院,把我撿回家的貓藏油漆桶裡活活淹死。”
自那以後蘇挽再也沒養過任何寵物。
哪怕有時候看到路邊的野貓可憐也絲毫不敢帶回家,就怕蘇曠達這個變态會再下死手,而她要打工,不可能無時無刻帶在身邊盯着。
她去同情流浪貓,等同于給蘇曠達送玩具。
蘇挽隻是簡單提了三四歲時的幾件事,蘇挽每提一件事,蘇曠達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不可能,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明明隻有我們……”
“隻有你們家知道是吧?”
蘇挽從不懷疑奶奶對她的愛,但奶奶是舊時代的人,雖然挨過了饑荒活到了新時代,但思想卻仍然是舊時代的思想。
所以哪怕蘇曠達從小表現出了純粹的惡,蘇國興一句家醜不可外揚,一句孩子之間玩鬧不用太當真,蘇曠達也是孫子,奶奶哪怕再心疼,也會一次又一次地心軟。
隻是叮囑她少去小叔家,離蘇曠達遠點兒,而并不能真的追究什麼。
所以這些事,除了蘇挽和蘇國興一家,外人不可能知曉。
梁眉文甚至還執着于向外人營造她兒子優秀懂事又孝順的假象。
“是蘇挽告訴你的是不是,蘇挽,你是不是在附近,蘇挽,你他娘的給我出來!”
蘇曠達大吼着,因為太過用力,嗓音變得沙啞,撕裂,聽着盡是絕望。
聞言,蘇挽也隻是輕笑一聲,她懶得和蘇曠達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這離奇的事。
反正對于她而言,蘇曠達不過是一個死人而已,跟他解釋,大可不必。
蘇挽也懶得細數那些本該遺忘卻格外刻骨銘心的傷痛和陰影,隻一臉平靜地看着蘇曠達及其身上的喪屍。
下一秒,蘇曠達終究是體力不支,女喪屍用力往下一撲,散發惡臭的牙齒陷進蘇曠達的脖頸。
一大塊血肉被撕咬下來,帶出汩汩鮮血。
蘇挽蹲在一旁,清楚地看到女喪屍在嚼食蘇曠達肉的時候,臉上浮現了一瞬間欣喜滿足的笑。
隻是那笑很短暫,女喪屍囫囵咽下後便又立刻撲上去大口大口地撕咬。
太久沒吃到這麼新鮮的血肉,女喪屍情難自禁地激動了起來。
蘇挽握着鐵鍬站起身後退兩步,在女喪屍咬下去的時候開始倒數。
“十五,十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