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世界上除了他們生存的陸地之外,就完全被海水所覆蓋着,也讓他們覺得隻有這裡才存在人類。
眼前這片大海,根本就是沒有邊際的。
男人面對大家的質問,隻是微笑着搖了搖頭:“聖門即将關閉,我們必須要離開,屆時你們就會明白我不說假話。”
原先遙遙相望的兩道冰牆,的确閉攏的趨勢更強,加上氣溫在短短幾天内又驟降,用盡了能夠想到的所有取暖辦法,也沒辦法保證身體時常是暖和的。
如果繼續在這裡生活下去的話,真的到某天發現所有人類都死亡,就也變得不足為奇。
于是不得不聽從男人的話,在原先建造的小舟基礎上,又重新建造了幾條足夠部落所有人出海的船隻。
半個月之後,部落在風雪當中駛離陸地。
那時人類還無法在沒有标志物的大海上确定方向,可男人卻一直語氣堅定,在明晰地為大家指引方向。
在海上航行了兩天後,就在大家擔憂會不會已經迷失在這片大海當中時,終于在遠方見到了小島的雛形。
隐約的小片綠洲出現在視線當中,氣候的長期變化,讓所有人幾乎忘記自己曾經生存過的家園也是這樣的安甯祥和。
這個事實讓男人先前所講的話都變得很有可信度。
于是部落當中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認為先前是神明為了救他們,為了拯救這片土地,才會降下那場曾經被認為是災難的暴風雪。
在小島的這段時間,他們的生活質量有了明顯的改善,分明是之前日日都能夠享受經曆的東西,現在卻覺得難能可貴。
于是在心裡更加感念神明,是因為有神明創造出來這世界,他們才能有過以前的生活。
等到第二年春天,萬物複蘇的時節,他們劃着小船,重新回到了冰雪大陸,開啟新一輪的休養生息。
也為部落賦予了一個新的名字:冰徙族。
至于最開始在冰牆處受傷,并且得到神明印記的男人,就成為了冰徙族的首任祭司。
首任祭司還經由神明的指引,在荒蕪中找到特别的權杖,聲稱這是人類能夠同神明聯系的紐帶。
新的習俗就這樣被延續下來。
但沒人知道的事,當初在醒來之後,祭司将其中一個秘密埋藏在心底裡,沒有講出來。
除去那項被賦予的,能夠看見族人情緒顔色的能力之外的,另外一件事。
“是什麼?”高穩穩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這裡發生過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此刻更是忍不住問出來。
蒙琦低垂着眉眼,話音中帶着罕見的怅惘:“冰徙族人,其實是重新被賦予了生命的。”
高穩穩側過頭:“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談到被賦予生命。
蒙琦出聲解答:“其實,在氣候變化時,部落當中的那些人,就在同一個晚上都被凍死了。”
神明具有通天的能力,但進行使用時,是以自己的标準來的。
那場祂認為足以跟地火抗衡的冰雪,的确是遏制了地火的爆發,可同樣地,也為人類帶來了滅頂之災。
其實所有人都在冰雪降臨的那一天,因為身體無法适應而凍死了。
之所以能夠再次醒來,是因為神明又重新一次賦予了他們生命,并且輕微調整了所有人的記憶。
讓他們忘記了瀕死前的絕望,認為已經在那場災害當中生存下來。
石燕擰着眉頭:“所以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的冰徙族人,還算是當時那個部落的後代嗎?”
本來裝在身體當中的生命已經消逝,哪怕再次進行新生重組,也不會和之前一樣了吧。
或許靈魂都是經由所謂的神明重新創造出來的,内裡早就已經換成另一幅天地。
“這種說法的确有可能,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困擾的事情嗎?”夏嘉琏擡起頭,直直看向蒙琦的雙眼。
不算誤打誤撞,她的這番言論,從某種程度上佐證了他們的猜測。
丁燦明白他的意思:“說不定就連腳下這片土地都是不真實的,曾經的災害之後,部落完全滅亡,而那些靈魂在消散之前,被用某種方法抽離到了系統當中。”
遠古部落真實存在過,并且被系統依靠某種技術注意到,将曾經的生魂吸納揉進系統的副本當中。
而後續的一切,都是系統頂替神明,借由這個身份來講述的。
“我偶爾會去想,究竟是不是真的應該信奉神明。”蒙琦從小經受長輩的耳濡目染,心裡早已形成思維定勢。
可在真正成為祭司,了解到數百年前的經曆後,她又在這段過程當中不斷懷疑自己。
究竟身邊的所有是不是真實,還是,不過是編造出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