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離比較近,這些殘骨迎面而來時,丁燦甚至沒覺得遭受到很嚴重的撞擊,那種壓迫感是緩緩遞進的。
幾人幾乎将後背靠在一處,身後是來自人類溫暖的體溫,胸前是冰冷的骸骨,一寸寸向内擠壓。
明明因為骨頭的特殊結構,交錯時是有着明顯的空隙在的,應該是有空氣流動,卻仍然像是無法喘過氣來。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幾乎要跟它們融為一體。
金鐘縮小之後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見,在更強大的力量面前道具也失去了效用。
甚至根本沒有人在這時候出聲,除去骨節幾乎碎裂的聲音之外,沒再能聽到什麼,隻感覺到離對方的距離更近,四下變得更加漆黑。
丁燦借着餘光見到高穩穩這時候還牢牢抓着翟婷的手,把不省人事的她帶在身邊,咬着牙把靠近他們一側的手又使了些力氣,希望能夠至少幫上一點點忙。
骨架猖狂的笑聲複又出現,似是有人在耳畔輕聲低語。
那些近身的骨頭當中果真混入了人骨車,和其他跟皮膚相接觸的骨頭不同。
丁燦明顯覺察到一片骨頭正覆在自己的皮膚之上,先是傳來微弱的灼燒跟疼痛感,但沒有多久,疼痛感就随之逐漸消失,打了麻藥一樣。
可觸感還在,盡管現在視線已經被阻礙,沒辦法真正見到實際是發生了什麼。
她能清晰意識到有什麼正在慢慢穿過皮膚表面,繼而啃食内裡的血肉,此時身體的适應感讓她尤其感到可怖,似乎真正在被什麼所取代。
神經正高度緊張着,腦海當中卻突然有什麼場面接連閃過去。
許多人站在深坑邊緣的部分,在地上跪成一排,粗粝的石塊硌着身體,下肢都穿來痛感。
冰涼的刀尖就橫在後頸的位置,讓人根本就沒法做出多餘的動作來。
人群當中傳來悲戚的哭聲,其中除去身着盔甲的戰俘之外,還有着不少老弱婦孺在,此刻神情當中都帶着明顯的絕望。
遠處傳來悠長的号角聲,劊子手中的長刀都被擡起到較高的位置。
有人在這聲響當中緊閉着雙眼,似乎這樣就能逃避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号角聲音悠長,卻并非是軍方開戰時所發出的提示聲。
代表着的,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另外一層意思。
聲音結束的那一秒,沾滿血迹的尖刀從後心貫入,穿過心髒後隻在胸前停留了非常短的時間就又抽出,去結束下個人的生命。
中刀的人倒在濕冷的地面上,生命耗盡的最後幾秒,見到的隻是血流遍地。
技藝精湛的剖骨手在屍體尚有餘溫時就已經上前,這時候人體當中的血液雖然流速非常微弱,但還沒到完全凝固的地步。
薄薄的刀刃割破皮肉,其身自帶弧形,在人肉當中旋轉的時候十分自如。
隻見手腕極快地翻轉過一圈之後,刀刃也沿着腿骨生長方向随之移動,再輕輕往上一提,斷了筋脈連接的胫骨被刀刃末端特意設置的倒刺勾着,就這麼從狹小的傷口當中脫離而出。
剖骨的人單手拎着胫骨,又是唰唰幾下,就把表面尚且附着着的最後幾塊肉給削掉,随即向後輕輕一撇,扔進盛着鹽水的桶中。
躺在地上的屍體們就像是流水線上等着被處理的産物,手起刀落,不消多時,空氣當中早已經彌漫着血腥味。
無數被刺殺和看着其他人身體被拆解開來的場景不斷在眼前所湧現,丁燦未曾察覺,自己的呼吸都因此變得急促起來。
她明白這應該是看到了正慢慢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腿骨生前所見到的場面。
等到腿骨将寄生的過程進行完成之後,意味着她的自我意識也将逐漸消散,成為一座空殼。
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千鈞一發之際,丁燦使用了滲透膜道具,借着高濃度向低濃度移動的遠離,将腳下的地面作為滲透膜。
地面以上,密集到沒有空間,而地面下不管如何,總歸是要比先下的情況好得多。
道具生效後,腳下随即落空,所有人跟着往地下又落了一層。
但跟之前從地宮掉落的情況不同,這地闆隻是将他們幾人滲透了過來,至于上一層墓室當中那些導緻被擠得沒有任何空間的骨頭,并沒有因此落下來。
這裡沒有設置長明燈,也不會有外界的光源照射進來,完全是一片漆黑,眼睛再怎麼适應也沒辦法看清楚眼前究竟适合模樣。
短暫的黑暗過來,楊漆找到身上帶着的手電筒并且打開照亮。
剛才從南湖村撤離時,以防有不時之需,他在整理行李時找到了祠堂時常存放的生活必需品,檢查過電池完好之後才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