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趙晟腦海當中閃過很多畫面,意識到今天遇見的那些不尋常的事可能都是提前預謀好的,便一把掀開牛車上那人的面巾,果然見到底下是一張中年人的臉。
此刻遮面的東西被揭開後,一雙狹長的眼睛倏地張開,淩厲的寒光露出。
趙晟見人要起身,先眼疾手快一腳把牛車給掀翻,緊接着向城門口跑出,又高聲提醒:“趕緊關城門!”
門口的守衛總算是反應過來,隻是先前那些想要混入城中的人已經行事成功,不少人進了城門,見已暴露,更是紛紛拿出藏在衣袖當中的武器來。
周遭百姓見到之後四散着逃竄開來,方才還熱鬧着的大街一下子變得吵嚷起來,尖叫聲四起。
即便那些闖入城中的流寇穿着普通人的衣物,但看着行動軌迹還是很容易就能認出來,趙晟見到城外仍舊有再靠近的人,這時候他也已經跑到了城門的位置。
“程哥,快跟我一起!”城中無辜百姓衆多,首先要做的就是要阻止不知幾數的賊人再闖入。
城牆上下鎮守的士兵已經在跟人交手,趙晟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衆人一起,城門總算是已經緩緩在合攏當中。
即将閉合的最後一瞬間,外頭闖門的一人一把匕首劃過來,趙晟躲閃不慎,被不偏不倚地劃傷了右眼。
“别管我,先關門。”他忍着疼痛,開始隻是覺得眼前被血色所浸透,淌了自己大半張臉,再到後來,一隻眼睛就慢慢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至于流出來的血,最早還能感受到是溫熱的,可随着力氣用光,連疼痛都跟着消失不見了,直到看着厚重的門闩卡牢關緊之後,才跟着松了口氣。
老程扶着他半個身子:“得趕緊找大夫給你醫治。”
趙晟搖搖頭,捂着眼睛,見到遠處仍然在奮戰的士兵,隻是從衣服上撕下來長條的布料,将傷處先草草地裹起來:“人沒解決,現在哪能走。”
混戰之後,闖入城中的這夥賊人最終還是被解決掉,并且被證實,其實并非是原本意外的流寇,而是敵國軍隊當中的一小支先鋒隊。
岚城并非處在交戰中心,甚至可以說是相隔拜禮,但因為地勢特殊,如果占據此處,就可以借着相連的高山作為天然遮掩,在後面的戰役當中占據先機。
甚至于喬裝成普通百姓進城,以及佯裝病人都是早幾日前就做好的謀劃。
幸得被趙晟發現,雖說人員是有着不小的損傷,但最終也算沒有釀成大禍。
所有的敵軍都已經完全被控制住,可這件事當中的功臣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趙晟因為右眼受傷失明,原本處理得當的話,即便是影響視力,也能勉強回歸到正常生活當中。
隻是他受傷後并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加上跟人厮殺時牽動了傷口周圍的肌肉,又造成了二次損傷,眼眶的傷口受到污染,始終沒有痊愈的迹象。
最後更是感染加重無力回天,治療多日之後撒手人寰,成為守衛隊在這場動亂中當中唯一死掉的人。
原本是件令人唏噓的事,時間久了也就沒人記得,但岚城現在卻出現了取人眼珠的妖怪,實在不怪别人有心把兩者聯系到一起去。
吳嬸更是當年事件的親曆者,事發時她正在長街上擺攤,把始末看了個完全。
那時二十出頭的她更是猜想着,不知道趙晟臨死前會是怎麼想的。
是慶幸自己沒有看走眼,保護住了岚城的子民,還是為自己覺得不值,偏生有那麼多有心無心的人阻攔自己,他才會失去一隻眼睛後又沒了自己這條命。
吳嬸歎了口氣:“我隻是想着,當時如果有人能站在趙晟那邊,提早關上城門,可能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一切。”
丁燦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平心而論,吳嬸不過是旁觀者,再怎麼追究責任,其實也算不到她身上。
“那您知道死去的那幾人,是不是跟當年之事有關呢。”
吳嬸搖了搖頭:“我并不認識那些人,不過聽說了都不是特别年輕的,若說是經曆了外敵闖城之事,倒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你們燒紙其實是為了祭拜趙晟,難不成懷疑是他的鬼魂做的,但事情已經過去很久。”
“不是的,”吳嬸頓了頓,“我們都知道趙晟是個好人,真是他的話,哪用等到現在,當年枉死時就應該發作,隻是記起往事,想着積些功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