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講到一半,她就意識到面前的人并非宋淇,而是系統的一個化身而已。
宋淇上前一步,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你們不是喜歡自己人類的身份嗎,我就想着化身成這個形象,說不定還能更加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呢。”
他大約是以前從來沒這樣做過,因為還不太适應用人類的身份,導緻兩邊嘴角上揚的高度不一樣,看上去尤其古怪。
但想要表達的情感的确是通過這樣的神态動作表現出來。
“怎麼樣?其實做人根本沒有任何優點可言,就像剛才,隻有作為人類才會如此渺小,被困時除去逐漸消磨掉自己的生命,其他的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化形成人類的身體,他其實非常不滿意,如果不是因為前面這兩段竄逃出來的數據,根本不需要再費上這些周折。
“你是故意的。”丁燦并沒有非常生氣,隻是覺得它會選擇用這種方式,顯得非常幼稚。
宋淇的角度,剛好足夠俯視他們:“你生活在人類身邊這些認同感隻是暫時的,難道忘記另外那些已經存在很久的數據了嗎,大家都在等待着你們回來。”
丁燦不想跟他争辯:“明說了吧,我們想要讓外面那些人回去,回歸到原本該屬于他們的時空和世界當中。”
宋淇搖了搖頭:“你現在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已經作為人類生活得太久,被那些所謂的人性所侵蝕了,一旦放棄那些,你仍舊還是要回到我們身邊的。”
“你……”
“先别急着否認,體驗一下你就能明白。”宋淇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探過來。
餘浮一把将他的手揮開:“你做什麼!”
宋淇沒再繼續,隻是打了個響指,丁燦本來正看着他,腦袋卻好似有條線正穿過去,刺痛感傳遍全身,她立馬捂住頭,卻沒能得到半分的緩解,隻能将身體蜷得更緊。
“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丁燦,丁燦!”見她疼得說不出話來,餘浮也隻能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企圖能夠分擔些什麼。
宋淇聲音很輕:“不信我說的話,總要證明了才行,正好由你來做個見證者。”
丁燦總算緩過來幾分,從牙縫當中擠出幾個字來:“有什麼東西正從我腦袋裡被拿走。”
餘浮又記起宋淇剛才講過的那番話,隐約意識到什麼,随後便發現丁燦原本掙紮的動作小了很多,先前的痛感似乎也跟着一并消失。
他剛想着要問些什麼,就見到對方疑惑地皺了皺眉,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往外想要抽開沒成功,又用了更大的力氣抽離開,并不習慣這樣觸碰的樣子。
動作快到餘浮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你怎麼了?”
餘浮看了眼自己仍舊張開的掌心,落寞開口,覺得有什麼同時跟着消失了。
明明還是剛才那張臉,可他就是覺得,現在的丁燦,變成了自己不太了解的模樣。
“她背棄我們,想着要幫助那些平凡又弱小的人類,皆是因為不該生出的人性作祟,你同樣也是為此,正好讓你看看,本來我們應該是如何自由地在這天地間行走的,不如現在,再來問問她吧?”
“你消除了她的記憶?”餘浮看着她稍顯冷漠的眼神,這就意味着,她也不會再記得自己,不會再記得曾經共同經曆的那些。
宋淇臉上笑意更甚:“當然沒有,相反,她對之前那些事情記憶猶新,每件事情都不曾忘記,那些畫面甚至現在都還在她腦海當中播放着。”
隻是感情不再被賦予其中,更像是由許多定格畫面組成的電影默片。
丁燦徑直從原地站起,看向某處空間,面前的沙漠上蒸騰起熱氣來,随之開始有畫面在眼前浮現。
得益于宋淇剛才的操作,發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情,都能夠清晰再次出現。
隻是有一點,她發現自己已經忘記那一刻自己心裡面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她看着在雪山洞穴當中,見到那些被剝了皮的貂,屍體被随意扔在黑漆漆的石頭上,看上去是冰冷的,血肉模糊的,因為溫度極低的原因,互相之間還被凍在一起。
宋淇聲音當中帶着幾分不經意的蠱惑:“是啊,那時的你的确會因為這樣的事動搖,那現在呢,還會覺得傷心嗎?”
丁燦轉過頭,先見到的是餘浮擔憂的神情,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答案的樣子。
而稍遠處的宋淇,反而并不擔心她會回答什麼,知道接下來聽到的會是自己想要的。
“好像沒什麼感覺了,這些貂不是已經死了嗎,又不是正在危險當中亟待營救,既然救不回來,沒什麼補償的法子,那還有什麼好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