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忍住,我重重敲上他的額頭,“我說——去校醫院!”
“哦,好的。”他的臉又變得和頭發一樣紅了。
挽起衣袖後,我被手腕上可怖的青紫吓到。
龐弗雷夫人一向不愛管學生們的閑事,也忍不住發問,“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兩個級長——全部都有傷,渾身還濕漉漉的。”
“一點小事故,夫人。”我對她笑笑,“我們已經處理好啦。請相信兩位級長的能力。”
龐弗雷夫人搖搖頭,“前幾天去聖芒戈我正好碰到你母親,還對她說你一向循規蹈矩,從未因為沖突事故來校醫院。”
“這可真是個意外,”我俏皮地對她說,“總有人嫉妒我的才華呀。”
處理好韋斯萊的傷痕後,龐弗雷夫人揮手讓我們離開。
看着左手腕上纏着的綁帶,我不禁歎氣,“幸好他抓的不是右手,不然我一定會把他的頭擰下來。”
“對不起,佩内洛。”韋斯萊看上去郁悶不已,“如果是查理,又或是弗雷德和喬治,他們一定能打過康納爾。”
“你為什麼要和他們比?”我詫異地看着他,“他們都是長期在進行訓練的,康納爾也是。你整天都在埋頭學習,跟他們又不一樣。”
“再說了——”我輕聲說,“就算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你還是義無反顧為我出頭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韋斯萊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
“這才不是你應該做的,我隻是一個你還算熟悉的同學,犯不着那麼拼命。”
“不是的!”韋斯萊大聲說,他的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頭頂卷翹的短發都随着力度抖動。
那副歪斜的眼鏡架在鼻子上,很滑稽,但我笑不出來。
他眼裡有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氣體伴随着隆隆聲正在釋放。
我垂下眼,避開那道灼熱的目光,把那三枚從康納爾身上摸來的金币遞給他,“下星期重新買一個新鏡框,如果可以的話,換個金屬框吧,角質邊不适合你。”
“這隻是個意見,不參考也沒事。”我補充道。
他最終還是平複下來,熄滅了眼中的火焰,接過金加隆,“好。”
後面的一個星期我都很萎靡。
辛西娅很是貼心,并沒有問我任何問題。
我不知道愛情該是什麼樣子。
怎麼才算相愛?相愛的人能否在一起?在一起之後又會是什麼樣呢?生命漫長,此刻承諾的永遠并不能作為保證。
我想到小時候空蕩的家。或許爸爸媽媽曾經很是相愛,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夢想,誰也不願意妥協,聖芒戈的高級治療師,古代如尼文專家、古代魔法和遺迹研究協會副主席。
他們都在為夢想而努力,但有舍有得,婚後聚少離多,争吵不可避免。
我這個拖油瓶出生後,媽媽差點崩潰,她無法一邊照顧好我一邊專心投入工作,對麻瓜出身的媽媽來說,聖芒戈的工作是她在魔法世界找到自我認同,實現價值的重要途徑。她一直做得很好,不能為我放棄。
爸爸經常突然消失,過了好幾天才寄信回來說自己又前往某處遺迹開展研究。
一次爸爸結束在外三個月的工作回家,發現躺在地闆上發高燒的我,那是我記憶中他們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我先是我自己,才是你的妻子,佩内洛的媽媽!”母親歇斯底裡的叫喊聲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她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你可以同意自己整天在外沉迷研究,為什麼要求我整天在家圍着孩子轉?我不是個好媽媽,你也不是個負責的父親!你的夢想是第一位,為什麼我就必須為了家讓步?”
父親疲憊地坐在一邊,“但佩内洛是我們的孩子,不論如何,我們将她帶來世上,需要讓她好好長大。我的工作經常需要離開,相比而言,在聖芒戈的你更方便照看她。”
“你也可以帶着她一起去工作,她很安靜,也很聽話,不會亂跑。”媽媽冷冷地說,“我帶着她也隻是讓她自己坐在辦公室玩,為什麼你不這樣做呢?”
趕來的外祖母發現了我睜開的眼睛,她輕柔地拂過我的頭頂,強硬地對爸爸媽媽說,“你們可以忙着自己的工作,平時就讓佩内洛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們兩個必須留出足夠的時間和她相處,我不是父母,你們才是。你們應該對這個流着和你們同樣血液的孩子負起責任。”
從此我的世界從空曠放滿圖書和玩偶的房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