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洗漱完之後風笛才發現這樣一件事,“卡維不在家。”
艾爾海森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确定時間與往常出門時差不了多少,才帶上鑰匙,打開家門,站在門口道:“走了。”
風笛拿着一個泡泡桔連忙跟上,問:“他去哪裡了?”
“不知道。”艾爾海森思考着今日的安排,随口說,“他想去哪不必向我們彙報。”
風笛呆了呆,連忙問:“為什麼?不是說,出門的時候要和家裡人說一聲嗎?”
“我們是室友,不是家人。”艾爾海森低頭道,“家人是由血緣或濃厚的感情作為牽絆的緊密相連的存在,并不是居住在一起就算是家人的。而作為單獨的個體,你的行動事實上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除非你判斷你需要這麼做。”
“你看的童話書上說出門的時候要和家裡人報備,這是因為看書的大多都是孩子,個人生存能力較弱,随意出門有大概率碰上危險。報備會讓他們的父母掌握他們的行蹤,以便盡量及時地發現危險、保護他們的安全。但你不怕遇到危險,所以不用報備。而卡維是成年人,會判斷自己的處境,所以也不用。”
“……我覺得要。”他一說話就忘記控制速度,風笛快步走過去拉住他的手防止自己被落下,艾爾海森垂眸,她正好也仰起臉,看着他說,“萬一我在外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别人抓起來怎麼辦?萬一你們碰上了其他的危險怎麼辦?比如說吃人的人。”
“目前還沒有資料記載哪裡的人會吃人。”艾爾海森收回手,冷淡道,“不要拉拉扯扯。”
風笛收了收手指,“哦”了一聲,末了又提出自己的困境:“可是你走得好快,我總是跟不上。”
艾爾海森無可奈何地放慢腳步。
*
楓丹今日晴空萬裡。
烏桕站在沫芒宮大門側方的空地上眺望着須彌城的方向,這兒距離須彌太遠了,實際上看不到什麼東西,隻能看到楓丹境内的風景,最多還有頭頂上的天空之島。
她撐着下巴,含着翠意的金橙色瞳孔渙散着,思緒似乎随着空中渡來的風一并吹向遠方,飄向神明所在之地。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須彌?”
身後突兀地傳來一道清朗潤雅的聲音,話語裡透着一點難以掩藏的鋒芒冰冷,光是聽他說話,就能讓人想到森冷的劍光、溫熱的血色、無聲的死亡。
誰能知道,這樣一個人,曾跟在溫柔的神明身側。然而從另一個方面上來說,冷劍确實應該配溫柔的神,以斬這世間辱毀她的萬物。
烏桕被這道熟悉的聲音扯回了漫無邊際的思緒,她一隻胳膊還搭在欄杆上,轉身看向後側方,見到那雙色彩暗淡沉抑的桃花眼,十年如一日地歎道:“真該讓你家殿下來看看你的這幅樣子。”
青年——安格斯抱起手臂,不言不語地看着她。
烏桕自讨沒趣,聳了聳肩道:“我打算這兩日動身,明天,或者後天,不出意外應該是明天。然後……嗯,盡快返回。”
她疑惑地望着安格斯,問道:“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安格斯放下手臂,陳述這樣一個事實:“你是窮盡之神的眷屬。”
“我記得你的世界将祂稱作窮盡神……是的,我是。”烏桕将手臂從欄杆上收回來,置于胸口,模樣恭敬而虔誠,“我信仰于祂,此身的力量,也盡數來源于祂。”
安格斯眼裡劃過一絲避諱的厭惡,過了會兒卻又被自己硬生生壓下去,問道:“那麼你能找到祂的具體所在地,對嗎?”
烏桕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做什麼?”
“我沒興趣再一次弑神,祂也不是光明神黑暗神之類的弱者,不會那麼輕易被我殺死。”安格斯抿了抿嘴,似乎自己将提出的要求十分難以啟齒,深吸了口氣,才道,“我隻是有件事需要借助祂的力量。”
“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烏桕意外地刺了一句,随後問,“有關你還是芙甯娜?”
安格斯說:“與你無關。”
“行吧,”烏桕叉起腰,“我事先提醒你,向神明許願是一場交易。我當年支付了我的一切,那你呢,你的願望需要什麼樣的代價,你準備好了嗎?”
風撩動安格斯額前的碎發,也帶回了他的話語,堅決而果斷:“我早已有所準備。”
烏桕輕笑道:“那麼想必我們能很快回來。哦,對了,你打算一個人去還是帶芙甯娜一起去?”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安格斯微皺起眉說,“不必讓她和我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