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時溪隻想看個戲，誰知道顧延州還要将自己拉到話題中央，這不是明擺着将她的位置提到他們面前。

那個女生神色複雜地打量他們，可能搞不懂他們的關系，所以急得都要哭了，視線來來回回在他們之間流轉。

時溪原本還想繼續往旁邊挪動一個位置，躲避他們聚集過來的目光，可顧延州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會長，躲什麼？”

“......”

現在被人喊住，時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定在原地，很無奈地看着顧延州一張被夜色暈染的帥臉。

突然被人架在中間，時溪沉默片刻，隻好含糊道：“會長可不負責這些，你、你自己解決，我要走了。”

說罷，耳邊傳來顧延州幽幽的聲音：“同學，不好意思，我現在被人管着，所以不能随便給别人聯系方式。”

“......”

時溪無語。

說得好像是她在管着他似的。

顧延州這人從來不服管，這陰陽怪氣的模樣明擺着就是在内涵她嘛！

藝術生走後，顧延州看上去心情不錯，還故意很欠揍道：“最近找我要聯系方式的女生很多，會長以後可能要辛苦一點。”

“......”

時溪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他們回到大操場，不少同學都陸續從夜宵車的方向回來，見到他們還舉起手中的檸檬茶示意感謝。

時溪剛坐下，薛堯就走過來對她笑道：“時溪，剛剛還有同學說夜宵不夠分呢，現在總算是解決了，多虧你。”

聽到這話，時溪一時有些尴尬，“其實，夜宵車不是我......”

“——同學，我們還挺有默契。”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延州已經來到他們身後，居高臨下地打斷他們的對話，“買夜宵都能買一樣的。”

時溪不想理他。

偏偏顧延州像是在找存在感似的，手上捏着一隻小黃鴨，随着一捏一擠的動作，掌心裡也發出了滑稽的“唧唧”聲。

時溪有點想笑，憋住了，也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小黃鴨。

“唧唧——唧唧——”

兩人的小黃鴨此起彼伏地叫喚。

意外的和諧。

薛堯似乎察覺到什麼，笑着跟時溪道：“我們時溪的眼光真好，這種大型的班級團建是應該有一台夜宵車的。”

顧延州突然抓住其中一個字眼，反問：“我們、時溪？”

時溪生怕他們話不投機，破壞了今晚的氣氛，擡眼一瞥，看到遠處悠哉悠哉的周倩倩，連忙逮住她：“倩倩，快來！我這裡位置大，過來坐。”

周倩倩：“.......”

周倩倩過來坐下後才感覺不對，用餘光瞄了眼身旁兩位氣氛微妙的少年，悄悄扯了扯時溪的袖子，輕聲問：“你有沒有聞到，這空氣中有一股硝煙的味道？”

時溪不敢動，“聞到了，不确定。所以才叫你也過來聞聞。”

“......”

周倩倩手上握着檸檬茶，眼睛左右兩邊互相看，小口小口地抿着，顫聲：“我不會陣亡吧？”

“别看他們。”時溪挨過去貼她，趁機躲開兩道灼熱的目光，繼續哄周倩倩，“我們聊我們的，他們聊他們的。”

周倩倩用力掐了一下時溪的臉，瞧見譚平拿着兩杯生椰拿鐵過來，連忙挪出一個位置，喊他：“譚平！”

譚平轉頭看過來。

周倩倩拍了拍旁邊的空位，“你兄弟在這裡，坐這邊。”

時溪從她懷裡探出頭，“你怎麼跟他這麼熟了？”

“才沒有！”周倩倩把她的頭按了回去，“我不想喝檸檬茶，好不容易等夜宵車裡的小哥給我做生椰拿鐵，就被這小子給搶了。”

譚平聞聲走過來，一見顧延州和薛堯的氣氛不對勁，坐下時動作都有些拘謹。

他瞄了眼旁邊的顧延州，又看了眼周倩倩身旁的時溪，特别耿直地笑問：“怎麼回事？這氣氛有一點點子怪。”

沒人理會他。

顧延州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跟時溪隔着兩個人的空位，将小黃鴨放在檸檬茶蓋上。

接近晚上九點，草坪上的聯誼活動依然熱鬧。甚至還新加入不少人，全都是特地過來看顧延州的。

後來大家開始聊正式開學後的生活，聊着聊着，慢慢聊到各種加學分的競賽項目，還有的直接現場組隊。

操場的網絡不好，加上大家都在玩手機，信号被分散了很多，打開網頁的速度也變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才登上學校的内網，時溪将最新的一張賽程公示遞給周倩倩看，“全國大學生數學建模大賽，要不要參加？”

周倩倩挑眉，“我高考數學才考109分，你一個139分的人邀請我參加這種比賽？”

時溪豎起手指，“最多三人一組。隻要參加了，不管能不能獲獎，都有第二課堂的學分加。”

“這麼好！加我加我。”

隊伍還差一個人湊齊。

時溪也不知道誰會對這個感興趣，于是借着聯誼的機會主動問道：“有人組隊參加全國數學建模大賽嗎？不限專業。”

四周讨論的人安靜下來，陸續才有人回答。

“這個比賽可難了，而且很少有大一新生參加，都是大三的。”

“我看了一下，這個比賽還要寫論文啊，算了算了。”

“現在報名，兩周後比賽，這時間也太緊了！我還是等下次吧。”

薛堯立馬道：“時溪，不介意的話，我跟你一起吧。”

時溪正想點頭。

“數學一班，顧延州，去年國際奧數冠軍。”顧延州突然出聲道，“跟我組隊，帶你拿國賽一等獎。”

少年磁性的嗓音順着夜晚的風，卷進了她的耳朵裡，像生了絲一般缱绻纏繞。

時溪張大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不、不是。

她就隻是想加個分，不用拿這麼高的獎啊！！！

但是顧延州已經不聽她說的了，起身，插着兜離開。

有女生直接追上去，輕聲搭讪道：“顧延州同學，聽說你之前是國家隊的耶，那你今年還會參加數學競賽嗎？”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聲。

聲音越來越遠，那個女生還在浮誇地誇贊：“哇，你好厲害啊！我到時候可不可以去現場看呀？”

“不可以。”

“那我能跟你組隊嗎......？”

“不能。”

“......”

剛開學沒多久，顧延州就已經在學校出名了。軍訓期間，時不時就有數學系的教授攔下他，想将他收入自己未來的研究生團隊。

但是顧延州至今沒有答應，愁得那些老教授都薅秃了白發。

少年桀骜不羁，性子冷傲，當年國家隊教練三顧茅廬才将他請進集訓隊。身為隊長，他對自己和隊友更是嚴苛至極。

顧延州對同隊大佬都不留情面，居然會願意跟她組隊？

時溪點開顧延州的微信頭像，想說點什麼，但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退了出去。

薛堯走過來，表情有些微妙，試探道：“時溪，那位數學專業的顧同學，跟你的關系好像不一般。”

今晚顧延州在這麼多人面前，有意無意地将兩人的關系放大，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懂的人都懂。

他還真是霸道！

即使分了手，他對她的占有欲也依然沒有變過。

時溪故意岔開話題：“薛堯，你這段時間不用訓練嗎？”

薛堯：“我們訓練是在十一月，接近期末的時候。”

他緊接問：“時溪，你還願意跟我一起組隊參加數模競賽嗎？”

時溪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她隻想加個分，至于獲不獲獎倒是沒有什麼所謂。

何況她又不是顧延州，不用像他那樣拿到這麼高的獎。要是跟他一組，壓力肯定很大，要是到時候沒拿到獎，豈不是會被人說是她拖的後腿。

她可沒那麼傻。

至少薛堯是她班上的，也是目前能找到願意跟她組隊參加數學競賽的同學，怎麼都要比跟顧延州這種頂級競賽選手一起比賽輕松得多。

時溪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