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競賽是市級的,以卷面考試的形式進行,重要程度不必我說。高一高三都各自挑了學生去,高二的年級主任把名額都給了咱們一班,能被選上的都是萬裡挑一的優秀學生,希望你們這十個人能夠認真對待這次競賽。”
李慧說完,招呼孟則出去,給他說了說競賽細則,還有需要注意的事項。李慧一出去,班裡就有點小小的騷動,幾乎都在低聲議論着這次的競賽人選。
“……其他人也就算了,怎麼連晏藜也在裡邊兒?……”
“……這不是很正常嘛,人家連續兩次大考都考的那麼好,去參加不是理所當然……”
“……可晏藜才轉過來多久啊,老班也是真信任她啊……”
說着說着,免不得就又要提兩嘴晏藜的寡言安靜和看着不太殷實的家境。晏藜聽着耳朵邊兒的碎嘴,心裡沒什麼波動,就是拍了拍前桌的女生,問她這次考試用不用參賽的人繳費。
“晚玉,我剛才沒聽老師提,以前也沒參加過,所以不太清楚……”
叫曹晚玉的女孩兒個子略低,帶着厚厚死闆的黑框眼鏡,對于晏藜的搭話好像有些意外,驚詫了一下以後才小聲回了句“不用交。”
晏藜小小地松了一口氣,再把筆拿起來的時候,看到江卻在做數學,是計算題,難度中上。晏藜有點兒手癢,拿了草稿紙偷摸着算起來。餘光看見江卻的手都沒動過,晏藜還以為他在發呆,結果她算到一半,江卻提筆,寫了個數上去。
晏藜的筆停了,扭頭一看,沒有過程,單一個孤獨的根号五。好像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似的。
晏藜這才想起來,江卻會心算,好像以前還得過什麼心算比賽的一等獎。
晏藜提着一口氣執意算下去,結果還真是根号五。
——“他不該在這裡做題,他該去各大教育局出卷子。反正他這個人站着,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标準答案’這幾個字。”晏藜想着,眼前卻忽然被推過來一個有點兒眼熟的題本。
“做這個吧,這是化學競賽的範圍内題型,你練一練。”江卻就說了這一句,晏藜還沒答話,他就又轉過臉了。
晏藜探着手把題本拿過來,小聲給同桌道了謝。
她忍不住又用餘光打量起江卻。隻是一中人手一套的普通校服而已,穿在他身上卻像挺拔的青松似的。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很好聽,青春期男生大部分會尴尬的變聲期好像格外眷顧江卻,他如今的聲音不是小男孩兒的雌雄莫辨,已經初初有了青年該有的清潤。
傳說中的江卻。
偶爾,她還是感覺像做夢一樣,這樣的人,竟然和她坐同桌。
題本上零星幾道江卻的字迹,蒼勁簡潔、力透紙背。他大概是選擇性地做,題本和他的人一樣幹淨。晏藜捂着江卻寫上去的答案,寫完了對一下,還省的去翻最後的答案驗證對錯。
接下來的幾天,班裡的化學老師時不時會往班裡送幾張卷子,說是她找來的往年競賽題,每次給十份兒,讓參賽的同學好好熟悉一下競賽題型。
晏藜仍是在家挨罵,再步行去學校上課,一天兩頓飯的平常日子。
很快到了考試那天。
化學競賽的考試場地選在南平市的一所大學裡。晏藜坐在階梯教室裡,前面隔了幾個人,就是江卻。
場内靜悄悄的,晏藜算着時間足夠,慢悠悠地做,認真地看每一個字。好在有江卻給的題本和化學老師印發的卷子,題型她熟悉的多,做起來還算順暢。
一連串的題做下來,晏藜滿腦子隻剩下硫酸、電極和阿伏伽德羅常數。
題倒不算難得天理不容,和晏藜想象中的還差了點兒,她做了大半兒擡頭歇口氣兒的功夫,就看見江卻已經把筆擱在一邊兒,俨然一副做完了的樣子。
“要是這競賽能提前交卷,估計這考場都留不住這位。”晏藜前腳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就眼睜睜看着江卻站起來,手裡抓着卷子,輕飄飄地放到講台上。
然後離場了。
晏藜:“……”
正在考場内四處踱步的監考老師好像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了,沖江卻點點頭,就把他的卷子放好,繼續監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