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眼熟,晏藜稍微在記憶裡搜尋了下,想起來了,是隔壁班那個盧藝。
幾天不見,又漂亮了。晏藜注意到她嘴唇上的口紅,沖她友善的笑了笑。
但不知怎麼,盧藝的表情有點兒怪。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卻偏偏迎着晏藜的微笑斜了她一眼。這還不夠,盧藝看了看晏藜懷裡蓋着紅布的雕塑,鼻腔裡輕嗤一聲,有點兒不屑的意味,然後徑直離開了。
程圓圓目光追着盧藝,一臉看神經病的嫌惡表情,一直等到人走遠了,終于忍不住罵出來:“她誰啊,有病吧,拽什麼拽,誰招她惹她了?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晏藜不說話,突然想起江卻。
“不知道,可能心情不好吧。”晏藜渾不在意地笑笑,用胳膊推開那間教室的門。裡面已經擺了一部分雕塑,琳琅滿目地。程圓圓算是開了眼界,這個看看,那個摸摸,不過也都小心翼翼地,生怕給别人的東西碰壞了。
晏藜找到自己的位置,把她那座柔美的女性半身像放上去,确認擺正了,才把紅布重新蓋上去。
一旁的程圓圓也看夠了,回來挽着晏藜的胳膊,“看了一圈兒,還是你的最厲害,她們那些都太簡單了,一點兒也不大氣……”
晏藜沒仔細看其他人的,原本就是試一試的小比賽,她不算太放在心上。拉着程圓圓出去,臨關門前,又看了一眼她的雕塑。
回去的時候,又看到操場圍了一堆人,歡呼聲不斷,很熱鬧的樣子。程圓圓踮着腳尖看了看,回頭一臉興奮:“是江卻和孟則哎,好像因為運動會快開始了,在練習。好帥啊,但是對方好像不是重點班的,沒幾個眼熟的。”
可能是友誼賽,大課間休息二十分鐘,差不多半場也夠。晏藜把手插進校服口袋,注意力被學校裡的桂花吸引過去。
很小很小的淡黃色小花,好像一夜之間就悄悄盛開了。一中的各個花壇裡基本都會種兩小棵,大概一人高。一到十月,地上會落很多小花瓣,香味兒能直飄到教學樓裡去。
——真好啊,平時不起眼,但盛開的時候就這樣轟轟烈烈。她這樣想着,又嗅了嗅那股幽香。
廣播站在放不知名的流行粵語歌,圓圓在跟着音樂搖晃身體,時不時和晏藜說兩句跟孟則有關的事兒。她靜靜聽着,偶爾插兩句嘴,很快就到班了。
距離上課隻剩一分鐘,江卻和孟則才濕着頭發進班。可能是剛打了勝仗,洗了把臉。少年意氣風發的,校服外套拎在手上。江卻沒有了平時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孟則得意地說了什麼,他微微笑了下,也開口附和好友。
晏藜隻看了兩眼,就收回視線。
沒一會兒,身邊坐下個人,獨屬于江卻的那種清冽的味道傳過來,摻雜着一點兒輕微的、男孩子的汗味兒。
不難聞。江卻愛幹淨,就算是這種時候,也隻是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被熱氣揮發出來。
晏藜沒有回頭,隻是餘光能看見。
江卻指尖的水珠兒落到桌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他沒在意,隻顧着把下節課要用的書從抽屜裡掏出來。
“聽說你們那個雕塑比賽快開始評選了?”
江卻突然出聲,打斷了晏藜的思緒。
晏藜下意識“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江卻是在問她。她扭頭颔首,正撞上男生燦若星辰的眼睛。
“……嗯,還沒定下來确切時間,不過大概,也就這幾天。”
江卻點點頭,“……到時候我也去吧,坐同桌這麼久,我還從沒見過你做的雕塑呢……”
晏藜不再看他,餘光注意到老師抱着卷子踏進班裡,輕輕地“嗯”了一聲。
江卻則看着女孩兒的側臉微微失了一下神。
晏藜今天照常梳着半高不低的馬尾,和整個一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生一樣。但是沒有當下流行的厚厚齊劉海,隻有一點兒碎發和美人尖兒。很素淨,連普通的潤唇膏都沒塗。
江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注意晏藜沒有塗潤唇膏的嘴,其實也不幹,反而因為她愛喝水,是唇紅齒白的水潤模樣。
她整張臉最好看的,還要屬那雙眼睛。說不上具體哪裡好看,隻是在大衆審美的好看前提下,又多了點兒不平凡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