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太惡劣了,你不會這樣對待獵物,你更加迅速敏捷。不過偶爾作為調劑無傷大雅地讓别人感到難為情或者尴尬,你是不介意的。
至少傑和悟還以為是他們又一次打攪了你,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呢。
“抱歉……我今晚說這個詞的頻率實在是有些高了,隻不過其中也許有些誤會。事實上,小小姐,我們前來調查的房屋正好應該是你的住所。這裡登記的租戶應該是……”
你在他翻找文件證件的時候就開了門,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問題:“要調查這裡,好啊。不過這個租戶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是啊,你總不能開了門就自爆,是的哦,我知道他已經再也不會回來,前往另一個世界了。
你在傑的兩手之間看到了大概是那個租戶的照片,借着玄關透出大門的光,你的頭湊到他的手那邊又看了一眼,确認了,是沒有印象的人。
“在此之前,我想了解的是,小妹妹,你是怎麼住進來的?這位先生的家屬應該都在北海道,獨身來到東京工作。”
你實話實講:“有個人把我從街邊帶走到這裡,說我可以住下,我就住下了。”
“……”簡單的叙述又一次把問話人震到,他偃旗息鼓。
最後還是傑對你翻過照片,請你辨認:“那個把你帶走的人,是他嗎?”
“不記得了,感覺他們都長一個樣,所以也許吧。”
“真是真誠又糊弄的說辭……”悟十分不自然地撓了撓頭,語氣又兇兇地問你:“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怎麼會讓自己變成這樣呢?”
你聽見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他小聲呼叫,幹嘛弄我。
你這才慢吞吞的又把問題推回去:“啊?是我的錯嗎?”
好了,這下他們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長得很高的悟和你道歉:“對不起。”
你這時候還不知道他是個有點心比天高的性格,隻是哦了一聲。
兩個以為你深陷泥潭的學生随即對你解釋了發生的事情,近期在東京發生的失蹤案件裡,有多起指向了你和他們初遇的街道,失蹤者無一例外是客戶,不過也不排除有服務人員也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消失。
兩個善良的人還勸你注意安全。
失蹤人士的其中一個,他的同事和領導上報了這起案件,員工無故不來上班,聯系不上,手機也在服務區外,成為了兩位調查人的索引。
“那麼,”你隻有一個問題:“你和他的身份是?”
“呃,我們是……”
他們是假扮官方人員失敗,然後坦言是高中生以後想做刑偵警探因此自發調查尚未引起注意的案子的民間自由人。
你對這位看起來很心善的傑理解又多了一層,他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講出這種有點缜密的說辭。至于真實性……應該是假的吧,你沒忘記悟一開始提議飛檐走壁上去,被他否決了,理由是“要守序”。
對于一般人來說最大的問題其實在于可行性過低呐。
你行走在世間,理解最深刻的道理便是這世上奇人異事無數,什麼光怪陸離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必太大驚小怪。
“好的,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小妹妹,所以我說你看上去也太好說話了……對陌生人不能直接這樣把門打開吧。”
這都要挑刺,你于是又把向内開的大門推了推:“那我們走個流程,我關門,你們再言辭懇切說幾句我再開門?”
“……免了。”
“是這樣,我們希望進門調查一下房子内部,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迹,然後再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嗎?對了,先前光顧着調查的事情,還沒向你自我介紹,我叫夏油傑,他是五條悟。”
“嗯,沒問題,你們請便。”你又打開了門,向他們說明:“我在這裡住的一段時間,會對你們的調查産生影響嗎?”
“不會。”五條悟回答,“我們看的和一般刑偵部門所關注的點不同,不會被人類活動掩蓋的。”
哦,那就是超自然力量了。
你佯裝沒懂,也不更深入問詢,任由夏油傑小聲勸他:“悟,不要說這種引人誤會的話,又會被當成怪人。”
“哼。”
說到超自然,你房間裡好像是有那麼一個……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東西,自從這裡的原主人不在後,就多了一個它。要不是這房子是一居室,你肯定會搬離卧室。
占地相當小的公寓,地段不壞,安全性不低,這在東京已經是價格不便宜的房屋,卻也隻能讓人走幾步就看完。
你準備去廚房燒水,水壺的水還沒接滿,五條悟就站到你身後,他擔心吓到你還敲了敲瓷磚,說:“看過了。”
哎呀,這……就算是對案件調查隻停留在電視劇賦予信息層面的普通人來說,這一過程也因為過分不走心而可疑。
“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職業。”
你搖頭,這就是進入下一步驟,他們開始問你問題了:“不知道。”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也就是第一次晚上,我在醒來以後就沒看見過他。”
“……啊,有關這個,小姐,你能再說明一下嗎?”
你問:“關于,什麼?”
夏油傑為你舉了幾個例子:“比如,他有沒有留下什麼字條,或者臨行前有沒有和你說話?”
毫無疑問是沒有的,你開始思索應該怎麼回。最後說:“忘了,應該沒有吧。”
這件事情中最違和的點被五條悟拎出來:“一個男人把你帶回家,然後打從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沒回來,你竟然沒發現不對勁?”
“我應該感覺奇怪嗎?啊,也許就像你說的一樣吧。”你偏頭,将手指放至下颌與耳後交界位置,輕戳微微凹進去的那一塊,回答他:“但是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失蹤了,就像……那些人想帶我走的時候,也沒有十分在乎我和自己的高尚人格。”
他們離開的時候很匆忙,但夏油傑仍然叮囑你:“你應該給警察打電話,或者求助社區。”
被你繞開了:“你們還想去卧室看一眼嗎?”
“不用,最多隻是個四級,不成問題。”
嗯?五條悟的嘴巴裡又冒出了你聽不懂的話。夏油傑輕輕提醒他,又轉過頭來對你說:“小妹妹,你最近精神狀态怎麼樣,有沒有做噩夢,或者腰酸背痛?”
“就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你不明白他為什麼問你這個。
“快點哦,要趕不上回去的末班車了。”電梯間裡傳來五條悟的催促。
“好的。”夏油傑這聲回應是對你說的,随即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能聽見他清晰的呼吸聲音,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寫了一串數字的紙,雙手遞給你:“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小妹妹,如果你覺得自己遇到了危險,或者周圍發生了常理難以解釋的現象,又或者……如果你覺得自己需要幫助,這是我的電話。”
他是個好人,但說到幫助……你認為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刻,就是兩個在校高中生喊你小妹妹的時候。
這張好心紙條的最終歸宿是垃圾桶,它随着你本周的垃圾一起進入了城市的無害化管道,也許在将來的十幾年内,它會和其他可回收的東西一樣,講解轉換成其他形式,再次進入适合人類使用的運作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