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耳機、充電線、身份證……
一大清早,克萊爾從床上爬起來,對要帶的物品作最後一次的檢查确認。
她實在是太激動了,這是她的畢業旅行,也是第一次坐飛機旅行。
此行的目的地是法國巴黎,以前她隻從書裡讀到過這個城市,比如《巴黎聖母院》、《茶花女》之類的小說,而今天晚上,她就将親自抵達這個浪漫之都!
不過,克萊爾轉臉望見窗外一片漆黑,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窗戶上。她十分懷疑飛機能不能準點起飛。
“嘟嘟!”
房屋外,刺耳的校車喇叭聲突然傳來。
克萊爾意識到自己該走了,她提起行李箱拉杆,匆匆地走到房屋門口,轉身想要鎖門,可她卻突然發現胸前空蕩蕩的。
“我的挂墜盒!”克萊爾匆忙地對校車作了一個稍等的手勢,然後飛跑回房屋卧室,撲到柔軟的大床上,并在枕邊順利地發現她的挂墜盒時松了一口氣。
克萊爾的挂墜盒是爸爸臨終前留給她的遺物,說是裡弗斯家族的傳家寶,要她一定貼身攜帶、好好保存。
這麼多年來,除了睡覺和洗澡,克萊爾幾乎從來不摘下它。不僅僅是因為父親的叮囑,更是因為這挂墜盒對她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她猜測這吸引力可能來自挂墜盒正面的鷹形圖騰——由十七顆綠寶石連綴而成,或者源于盒面上镌刻着的神秘古老的文字。
總而言之,要是這次遠途旅行沒帶上它,克萊爾一定會寝食難安的。她利落地把它挂在脖子上,然後又飛跑下樓,鎖門,沒有打傘、直接提着行李快步走向校車。
有些艱難地爬上巴士樓梯後,她小幅度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盡量不灑到别人。
她的進入并沒有引起多少側目,更沒有活潑的少女朋友激動地喊道“克萊爾,快坐這兒,我給你留了位置!”。
隻有一些人投來不善的一瞥,似乎在埋怨她剛剛的拖沓。以及一句壓得很輕但還是不幸被克萊爾聽到的,“我真沒想到她也會來參加畢業旅行……”
克萊爾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和言語,神情自然地找了個空座位坐下,她早就接受自己人緣不好的事實了。
她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入機場手冊——
先用身份證辦理登記手續,托運行李,拿登機牌,過安檢,找登機口……
關于如何乘坐飛機的部分,克萊爾又反複看了兩遍,感到有些頭暈目眩,她準備把小冊子放下。
可就在這時,一個急刹車讓她猝不及防地往前倒去,要不是她乖巧地系好安全帶,恐怕就得和她倒黴的鄰座一樣,一頭撞上前人的後腦勺了。
但克萊爾也并非全然無恙,因為那突如其來的急刹,她的手指被書頁割破了,大顆大顆的血珠從傷口處溢出來。
好在克萊爾帶了創口貼,她給自己包紮好,然後對着手指輕吹了吹,沒有太在意這個小問題。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過程中,一滴殷紅的新鮮血液,抵在了金挂墜盒上,緊接着,鷹頭圖騰代表着眼睛的綠寶石将血迹吸收,閃爍起了紅色的妖冶的光。
除了這次急刹,之後的過程非常順利,巴士抵達機場、走登記流程、過安檢也沒有扣留任何東西、在候機廳等待……
終于,廣播的女聲響起,“飛往巴黎的180号航班即将登機,請乘客前往46号登機口……”
飛機逐漸升空,朝向黑壓壓的雲層,失重感裹挾着克萊爾,這感覺并沒有持續多久,飛機逐漸歸于平穩。
人們心中那種隐約的、關于墜機預感的共同心理消散了。
笑容重新回到大部分人微微繃緊的臉上。
下一刻,突然一陣強烈的颠簸和晃動攥住了整座客機以及她的思緒,乘客們恐慌起來,可這颠簸沒有減弱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了,架子上的包裹掉下來,掉在地上的物品四處滾動。
然而,飛機的晃動越來越激烈了,好像有一隻黑色的腐爛雙手,緊緊地握住兩隻機翼,并殘忍地叫嚣着要把裡面的人全搖出來似的。
一排排氧氣面罩蹦了出來,同時快要蹦出來的還有克萊爾那顆越跳越快的心髒,不,不會吧?她緊張地去抓住氧氣面罩,套在自己臉上。
人們全恐慌地喊叫起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樣去抓氧氣面罩。
下一秒,金屬摩擦的聲音傳來,然後是刺目的火花四濺,她親眼看見前排的同班同學們随着機艙破裂,被吸入茫茫的夜空中。
目呲欲裂的克萊爾還來不及為他們哀悼,厄運很快降臨到了她的頭上,客機從前往後,整個燃燒起來,機艙爆炸産生的高溫大火球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