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馬龍來說,像這樣坐在沙發上,磨磨蹭蹭地裝着看電視,不樂意碰手機的模樣已經是第三年了。
“爸爸怎麼?”小葡萄似乎感知到了爸爸的焦躁,停下手裡亂搭着的積木,好奇問着。
馬龍歎了口氣,“今年過年又有比賽呢……”
“比賽?”小葡萄歪歪頭。
“嗯,比賽。”說着咬咬下嘴唇,下定決心似的撥通了鞍山家裡的電話。
随着“嘟嘟”兩聲,手機畫面就出現了兩個中年人的面孔。
小葡萄隻在視頻通話裡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
幾個月前剛會認人的時候,爸爸指着屏幕裡對自己笑得慈祥的兩個老人說“這是你的爺爺奶奶”,還附加解釋了“也是爸爸的爸爸媽媽”,小葡萄還懵懵懂懂的,現在已經可以甜甜地主動喊人了。
幸好有小葡萄在這裡,所以這次馬龍告訴父母回不了家過年的電話也就沒有那麼度日如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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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第一個月過得和前一年沒什麼區别,一樣的訓練場練球,一樣的健身房練體能,隻是小葡萄老要粘着他一起去。
以往的日子裡,馬龍總是在家門口和還在麗姐懷裡的小葡萄說拜拜,現在他家這個奶團子也成了個會上蹦下跳提要求的,所以臨出門前總是這樣的對話———
“爸爸走啦!”
“一起!”
附帶一個抱住自己大腿,黏黏的小孩。
就這樣,一周有三四天的訓練日,馬龍都是牽着小葡萄的手進訓練場,并且讓她乖乖坐在長椅上不要到處亂跑,但其他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總會幹擾小葡萄進修自己的定力。
“小葡萄又來啦!”樊振東擦擦汗向小葡萄走過來。
“咚!”小葡萄樂呵呵的,習慣性地伸手要牽手手。
樊振東的大手握住小手,不舍得坐下,眼神還是往場地裡瞟着。他正在世乒賽的選拔賽裡,第二輪循環馬上就開始,他還沒什麼把握和另外兩位老将争奪最後一個名額,所以每天都泡在訓練館,起碼不想留有遺憾。
“咚怎麼?”小葡萄感到自己手背汨汨沁上的汗意,搖了搖手想掙脫。
樊振東像剛回神一般,“噢,沒事,哥哥隻是累了。”說着又拿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累?”小葡萄圓圓的眼睛擡頭注視着樊振東額角一顆一顆慢慢流下的汗滴,還有微不可察的,因為呼吸緩緩膨起又落癟的前胸,明白了“累”的具體顯化意義。
“咚坐。”小葡萄歪着腦袋想了想,用小手拍了拍椅子。累的話要休息,她想要她的咚坐下來休息休息。
樊振東笑笑,“好,陪小葡萄坐一會好不好?”。
誤會了小孩的意思,但小孩看到咚坐下來就很開心。
樊振東把自己的拍子遞給小葡萄,拍柄長且不粗,孩子握起來不難。看多了隊裡這些人每天打球,小葡萄也像模像樣地擺好橫拍握拍的姿勢。
“果然是龍哥的女兒。”樊振東看着小葡萄抓着和她臉一樣大的拍子,手上還有點橫拍發球的架勢,覺得可愛極了。
“小葡萄你知道你爸爸是個很厲害的人嗎?”樊振東隻悄悄地伸手指向馬龍正在奮力擊球的背影,小葡萄也順着他的手指看向自己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