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走吧。”夜椿單手憑空畫出“餘”器的名字,解除了和餘裡的主仆契約。
目送餘裡潇灑的背影離去,夜椿獨自回到偵探社。
那裡站着一個小胡子西裝男人,他不時地看看腕上的手表。
夜椿一驚,腦中警報聲狂響。
是毛利房東大人!!!快跑!!!
下一瞬,小胡子男人的眸光精準鎖定夜椿。
“夜椿小姐。”毛利小五郎冷笑道。“今天再交不出房租你就滾蛋吧。”
……
所以這就是夜椿今晚睡橋洞的原因。
她縮在橋洞的角落放空大腦。
她很不解,這個世界能主動注意到她的人類幾乎沒有,除了毛利小五郎和他家那個工藤新一。
難道這就是作為偵探的敏銳直覺?
夜裡,霏霏的雪飄下。
夜椿望了眼藍夜上方湧動的黑氣,這是一場大時化将至的預兆。時化會開啟風穴,屆時無數妖怪會通過風穴來到此間。
“得在時化前找到新的神器才行啊。”
夜椿喃喃自語,呵出一口熱乎的白氣,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原地高擡腿活動了下蹲麻的雙腳。
雪是何時下得這麼大了,白茫茫一片掩蓋着世界。
——噗叽。
蓦然,她呆滞扭頭,一隻猩紅的眼球在黑暗中睜開,直勾勾地盯着夜椿,貪婪的欲望顯現其中。
夜椿拔腿一路狂奔,身後是巨大的獨眼妖怪窮追不舍。
“你不講武德啊!我沒神器你還打我!”
妖怪哪裡懂武德,它隻知道吃掉神明對它是大補,尤其是這種沒有神器傍身的神明就相當于裸/奔,對它沒有任何威脅。
夜椿不知跑了多久,回頭沒看見獨眼妖怪的身影長籲一口氣,拇指得意地一劃人中,氣喘籲籲道:“呵、呵呵,小樣。”
說起來這是哪裡?
她扶着柱子仍在喘氣,環視四周,樹木蔥綠,朱紅鳥居高立,青石台階幹淨反光,台階兩旁是延長到神社的燈籠,灌木叢中螢火點點。
難道是八百萬神明中那位無名神的神社?
據說這座無名神神社由人類中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修建,至今已有十餘年了。
“那就先借宿一宿吧。”夜椿笑道,大搖大擺進了神社。
沒有收到無名神的驅逐,看來她很受歡迎嘛哈哈哈哈。
如果已經辭職的餘裡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毫不留情搬出《最不受歡迎神明榜》,榜首有兩位,夜椿就是其中之一。
*
“恭迎夜椿大人!夜椿大人我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
“夜椿大人!!!這是我獻給您和夜蔔大人的香火!”
歡呼聲像浪潮此起彼伏,夜椿躺在神社的高位被人供奉,底下是一衆癡迷的信徒,她在功德和香火的海洋裡遨遊,咧嘴露出張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我的信徒!我的神社哈哈哈哈!”
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眼睛瞪得像銅鈴,金燦燦的香火化成泡沫被一隻大手戳破消失。
“我的香火!誰這麼big膽?!!”
緊接着信徒也化成泡沫,再就是神社,全部化成了美麗的泡沫,夜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撲過去拖住那隻手,張開嘴一口咬了個寂寞。
“啊啊啊啊啊!!!”
夜椿從噩夢中醒來,驚覺剛才咬的空氣是她的舌頭。
“我的神社、香火、信徒……”
夜椿自閉了,對夢中的前半段依依不舍。
“嘶!”
夜椿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臉,怒從中來,“誰啊!一直戳戳戳!”
一團拳頭大的光球飄到她眼前,她咬牙切齒道:“好哇,就是你偷走了我的神社!快賠我!”
光球晃晃悠悠,表示自己隻是一顆無辜的球。
夜椿伸出爪子撓它,光球靈活一避,夜椿青筋暴起,于是就出現了她追着光球圍繞神社跑了幾十圈。
“不、不、不追了。”夜椿作出停戰的手勢,累得像液體般往廊下一攤。
光球悠悠然在她眼前停下,夜椿出其不意伸手抓住它一頓蹂躏。
“呵,讓你戲弄我。”
光球試圖掙紮,但還是牢牢被夜椿抓住。
“成為我的神器吧。”
夜椿将臉怼近光球,小小的光球臉上有大大的問号。
深夜,雲層散去,夜雪紛飛。
夜椿放開光球,平靜地注視它。
她在心裡數三聲,如果它不走她就會把它變成神器。
三,
光球一動不動。
二,
光球動了。
一,
光球落在她伸出的掌心。
雪花飄進屋内,絲絲寒氣襲來。
夜椿眨眨眼,回過神來。
“給予流離失所歸去無定的你歸定之所,吾名夜椿,獲持諱名,止于此地,假名已稱,為吾仆衆,從此尊名……”
少女清冷的嗓音破除寒氣,她擡手憑空書寫“覺”字,周身漂浮金色經文,繼續道:“謹聽吾命,化吾神器,名為覺,器為覺。”
“覺”之一字完成瞬間落在光球身上,白光大作,散去時光球化為一把蒼藍色的長弓,色澤漂亮帶着霜氣。
她的腦海中蓦然睜開一雙藍色的貓兒眼,那藍恍若大海的盡頭,一段碎片化的記憶強硬地拽着夜椿走進了深海。
鹹腥滾燙的海水嗆進心肺,痛辣;掙紮不出的、深紫色的漩渦如丢了鎖的籠子;身體受到深海的擠壓窒息、半身分離。
夜椿垂眸,拇指擦去眼角的淚漬,抿唇在茫茫大雪中握緊長弓呆站了一會兒,直到一片清涼落在眼皮上,她眨眨眼忙拍掉身上的雪,縮進和室前哆哆嗦嗦道:“今年冬天真冷啊。”
進了和室,她單手畫“覺”字。
“現汝形,覺器。”
話音和字符落下,夜椿手中的長弓變幻成一個高大的白發青年,身材颀長,長相俊美,修長如白玉的脖頸上有一枚“覺”字的烙印,睜眼時那雙蒼藍之瞳展露無遺,猶如天空的延展,海鷗似的白雲翺翔天際,嘴喙叼着幹淨的雛菊花。
“吾名夜椿,你以後就是我的神器啦!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