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裡記不起自己從何而來,他會在神社的每個角落嘗試出去,靈魂狀态的他能穿牆,卻始終無法離開這座神社,直到那個雪夜一道笑聲飄進了這座神社,恍若劃破黑夜的一道亮光。
他有些好奇躲在暗處觀察來人,她毫無警覺性地在髒亂的和室中呼呼大睡,所以他飄了過去戳戳她的臉,瓷白的肌膚漫着受凍的紅暈,臉頰觸感柔軟細膩像是軟乎乎的草莓餡大福團子。
驟然一巴掌揮向了他,他下意識躲開,然後發現她能碰到自己。
這些天神社中來過不少人類,他們都看不見他,也碰不到他。
或許,能靠她帶自己出去。
後來的事的确如覺裡所料,他成為了這位少女神明的神器,并且有了人身能自由活動。
陪同她拜訪天之國立神後,見識到了神明之間也有差距,不過他并沒有要離開她的心思,也許是因為雛鳥情節。
當晚,他斟酌一陣,給天之國立神發去了短信。
「您好,我是覺裡,方便請教一下您神器如何賺錢嗎?」
那邊沒有回短信,他做好了短信會石沉大海的準備,但飯後他接到了來自天之國立神的電話。
“夜椿讓你去賺錢?她終于瘋了嗎?”電話那頭聲音稚嫩,語氣卻和成年人一樣成熟深沉。
覺裡已經能熟練地忽視這抹違和感,他道:“不是,是我個人想要賺錢,畢竟,我是她的神器。”
“哈?神器也不是又當爹又當媽啊。算了算了,剛好,我有個熟人那裡可以介紹你去,聯系方式我等會發你。”
“……”
挂斷電話後,手機震動一聲,立馬就收到短信:惠比壽小福——88*******。
他複制号碼粘貼到通訊錄,給那邊發送短信:
「您好,我是夜椿的神器,覺裡。」
那邊秒回消息附上一個定位:
「明天中午十二點來面試,不要遲到。」
公事公辦的語氣,應該是位嚴肅的神明。
第二天出門前覺裡叩響夜椿的和室門,耐心地等待了十分鐘左右,他拉開門,裡面空無一人,與室外一樣冰冷,被子和巫女服堆在一起沒有餘溫。
已經習慣了自家神明的神出鬼沒,覺裡默默拉上門,往惠比壽小福給的定位而去。
路上碰到幾隻小妖怪時,他輕念“一線”,雙指并攏作矛憑空劃出一條冷光的白線,白線外的妖怪探出腳觸碰到一線瞬間仿佛被燙到一般縮了回去。
這招是夜椿教的,她說一線能阻擋彼岸的妖怪來到此間。
事實确實如此。
他直覺一線的作用不止于此,一邊琢磨一邊向前走。
“你就是覺裡吧?還算準時。”
一道深沉嚴肅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不知不覺間,他停在一間便利店前,周圍放有四五個自動販賣機,轉過身面前的男人與他身高相仿,長相威嚴,穿着工薪打扮的襯衫長褲,領口大敞,襯衫也沒有紮進去。
“惠比壽先生?”覺裡問道。
“哈?”男人掏了掏耳朵,黑沉着一張臉。“臭小鬼,我家神明是女性!”
他家神明?所以他也是神器?
覺裡恍然大悟,知道了面前男人的身份,雖然心中并無歉意,他還是垂眸道歉。
“哼,我名為黑,器為黑,你叫我大黑就好了,進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在門口脫鞋,大黑走進了便利店盤腿坐下,見覺裡挽起袖子将剛脫下的木屐擺正。
他微微眯起眼眸,白發男人長相俊美,神情淡漠,身上穿着的和服衣料華貴,外披藍色羽織,用銀線繡有精美的圖案,像是什麼古老世家的家族圖騰,再看他舉手投足間透露的矜貴氣質,生前肯定是大少爺之類的。
真是個麻煩,他在心中埋怨起天之國立神的想法剛冒出個苗頭就被他摁了回去。
答應了人的事終歸還是要面對的。
“你能做什麼?”大黑問道。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覺裡,後者輕聲道謝接過,然後道:“都可以。”
大黑微愣,他的設想裡這種大少爺應該會挑三揀四,髒累活絕計不會做的。
不自然地撓了一下後腦勺,他指着收銀的位置道:“關東煮會做吧?沒人來的時候看着店就行了。”
覺裡颔首道:“可以。”
大黑在他平靜到極緻的目光下有些挫敗,他努了努下巴,“覺裡,去試試吧,如果我家神明喜歡的話,你就能留下來了。”
于是,覺裡去做關東煮時,大黑推開房間門瞬間一道身影撲在他身上,大黑張開手臂抱住她,懷裡的粉發少女笑眯眯道:“大黑!小夜鬥等會兒就來了哦!”
“那覺裡?”大黑遲疑着聲音道。
他知道覺裡是夜椿的神器,但她和夜鬥不和是八百萬神明都知道的事。
“嗯嗯。”小福搖了搖頭,意有所指道:“不用擔心,夜鬥他不會傷害覺裡的。”
*
“小福?在嘛?”
遠遠一道男聲飄來,覺裡擡眸瞬間一個穿着深色運動服的男人從門框旁探頭探腦看他。
“咦?你是小福的新神器嗎?運動服男瞬移到他面前,手抵在下巴前打量他。
看來又是一位神明。
覺裡想了想,剛搖頭準備解釋,一聲“小夜鬥~”傳來,一個粉發少女從屋内鑽出與運動服男人抱在一起轉圈,兩人臉上洋溢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