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劇情繼續展開。
和室裡漆黑一片,一個枕頭隔開了少年少女,安靜的夜中突兀地響起鼠類的吱吱叫聲,猩紅的雙目閃爍猶如烈焰。
夏油傑的眉梢抖了一下,咽下想吐的沖動,密密麻麻亮起的火焰驅散黑暗同時如地獄勾魂的死靈。
“不是吧,傑怕老鼠?”五條悟帶着點挑釁意味的聲音響起。
夏油傑沒有搭腔。
老鼠這種生物多生活在陰暗潮濕的角落,比如黏膩、腥辣的下水道,和擦過嘔吐物的抹布一般。
惡心。
他緩出一口氣,誠懇道:“有點惡心而已。”
丸子頭少年面色發白,深紫的眼眸閃過一抹晦色,五條悟愣了短瞬,扭過頭,嘟囔道:“确實挺惡心。”
兩人将目光投回遊戲屏幕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枕頭另一邊的少女起了身,夏油傑牢記自己的小跟班人設,輸入:【無大人?】
無回頭,冷冽的目光盯着玩家。
無:【何事?】
夏油傑回憶了下從古裝劇裡看到的侍從們說的話,問無需要自己服侍嗎?
無恍若思索着,她颔首。
無:【去打一盆清水來。】
玩家走後,遊戲界面分成兩半,一半播放無的畫面,一半播放玩家打水的畫面。
和室内,少女在老鼠籠前蹲下,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掌輕撫着鼠背,食指指尖滴下的血引得老鼠們瘋狂争搶,它們互相撕咬,血肉模糊,少頃,隻剩下一隻碩大無比的老鼠舔舐着少女的指尖。
五條悟“咦”了一聲,“這是觸發的新劇情?”
一周目他玩的時候都沒有這個環節,他若有所思地繼續往後看。
——噗呲。
碩鼠的身體被捏爆,血花和肉塊濺到鼠籠上,少女面不改色地拎起滿是屍體的鼠籠走出和室,将它丢棄在一處隐秘的角落。
回到和室時,少年端着水盆在和室前等待,無一聲不吭,血淋淋的雙手放進溫熱的水中清洗,血如同霧氣向清水擴散,紅通通的血水蕩漾像火燒雲般瑰麗。
她似是察覺到玩家朝鼠籠的位置投去的隐秘視線,像孩子般蓦然敲擊水盆,銅與指尖的碰撞出鎖鍊的聲響。
無:【一群無用的老鼠罷了,不必多費心。】
夏油傑不贊同地蹙眉,他忍不住打字:【無大人,鄙人拙見隻要是生命,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一旁的五條悟不屑地嘲笑一聲,作出幹嘔的動作,“嘔,讨厭的正論。”
遊戲屏幕中的少女則是用最無辜的眼神看着玩家,說出最嘲諷的話。
無:【你是在為同類的死去打抱不平嗎?】
夏油傑嘴角一抽,用質疑的眼神望向五條悟,後者聳肩,“是傑自己答應要玩的,要是半途而廢的話老子真的會看不起你哦。”
夏油傑:……
沒辦法,自己挖的坑,說什麼也要埋上。
想到這,他繼續打字。
玩家:【無大人,趁着還沒睡覺想做些有意義的事嗎?】
“欸?是那種火辣辣的事嘛——”五條悟想入非非,腦補出少兒不宜的一幕。
夏油傑毫不留情擊碎他的幻想,輕歎道:“真是心靈龌龊的dk啊。”
五條悟補刀:“傑也是dk喔!”
無:【說來聽聽?】
夏油傑暫停了遊戲,回自己房間翻出任務報告下墊底的各科課本,把它們一齊帶去了五條悟房間。
五條悟驚奇地注視着夏油傑抱着的厚厚一沓書,第一本的書封大大地寫着“生物”二字,“什麼嘛?居然是講課?!傑,你忘了你上文化課從來不聽的嘛?”
夏油傑輕咳兩聲,義正嚴辭道:“種花家有句話說得好——今時不同往日,教孩子總不能自己不會。”
五條悟沉思片刻,放飛自我地加入了夏油傑的學習小組中。
于是,兩名dk挑燈夜讀,花了半小時弄懂了《生物起源》和《進化論》,寫下的筆記有幾頁紙,旁邊還标注了各自的見解。
教孩子,他們是認真的!
“夏油老師,備課ppt準備好了麼?”五條悟神色嚴肅,扶了扶鼻梁上的圓片墨鏡。
夏油傑失語短瞬,投降般地進入角色扮演中,“是的,五條老師。”
“喲西!那麼夏油媽媽小課堂正式開課啦!”五條悟嬉笑道,正經不過一秒。
夏油傑眼皮狂跳,吐出一口氣,心中的緊張緩和不少。
這是他第一次給人講課,對方甚至不是真人,隻是一名遊戲角色。
但也正是因為對方是第一位學生,夏油傑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熱情。
此時和室裡燭火搖曳,無蹙眉,手一揮,夏油傑剛點燃的燭火滅掉了。
無:【我不習慣。】
厭光的習性和她養的老鼠們一樣。
已經被無的發言暴擊好幾次的夏油傑眼下心平氣和地又點燃了燭火,在無擡手又要揮滅燭火前,他強硬地攔住了她的動作。
玩家:【無大人是神明,神明應該站在光下,躲在黑暗裡是老鼠才會做的事。】
夏油傑不是口不擇言,根據他的觀察,無雖然言行都很屑,但目前對他還處在一個感興趣的狀态,不會輕易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