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看來,似乎已經有人住在這。
高專學生少,老師也少。
她有些好奇是誰挑中了這間宿舍。
整潔的地闆,沒有一絲灰塵;被子枕頭有序疊放,肉眼一掃而過看不見有生活垃圾的地方;書桌前放着一把看起來就很昂貴的椅子,書櫃上擺有不少少女漫畫;打開冰箱,裡面溢滿冰櫃的甜品。
嗯,看來主人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有強迫症,很有錢,有少女心,喜歡甜食。
夜椿合上冰箱門,支着下巴思索。
綜上所述,應該是一位世家大小姐。
“呼!終于——!”
門後驟然傳來一道利落爽朗的女聲。
下一秒,門被人推開。
夜椿維持思想者的姿勢不動,靜靜地注視着進來的橙發少女,她穿着深藍色的學生制服,戴着黑色的獨眼眼罩,另一邊漂亮的紅棕色眼眸生機盎然。
少女身後緊跟着進來兩名臉上都有傷疤的少年,一個粉發陽光如春櫻,一個黑發海膽頭沉靜如深潭。
“五條老師!我們回來啦!”粉發少年拎着一大袋東西進來,絮絮叨叨地走到冰箱前。“這個是五條老師喜歡的仙台毛豆生奶油大福,就是太容易過期了,還有這個,老師想吃的可麗餅,伏黑排了老長的隊……”
他邊看冰箱裡哪些甜品過期,邊把新買來的甜品放進去。
“笨蛋,這樣子弄混了怎麼辦。”橙發少女給了他一記頭錘。
“抱歉,釘崎。粉發少年憨憨地撓頭笑道。“不過我應該會記得哪些過期了,放心吧。”
釘崎野薔薇抿唇,忽地沉默下來。她轉頭望向拿着掃把的伏黑惠,他一聲不吭地默默掃着邊邊角角,弓着的身影如一折就碎的紙片,風一吹就會像雪花般飄揚,在冬末融化成水,等晴朗時變成水蒸氣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倏然一陣寒風灌了進來,釘崎野薔薇搓搓雙臂走向窗台,小聲嘟囔道:“誰開的窗啊,凍死了。”
窗被她關上了,但這股寒風好似依存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輕撫着有溫度的一切。
亦像是前些天的某一個白日裡,也是這樣一股風吹起了輕飄飄的信紙。
伏黑惠狼狽地追逐着風中飄飛的信紙,雙眼紅得沁血,聲音嘶啞地喊了句,“五條老師!”
他結印作出鵺的手影,堪堪放棄了結印,無助地跳起用手去抓。
風減緩了。
那張信紙被他當作易碎的玻璃般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他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彎成飄落的葉片。
那是釘崎野薔薇見到伏黑惠回歸後他唯一失态的一次。
也是她唯一失态的一次。
她蹲在旁邊輕拍着伏黑惠的脊背,眼眶發燙,鼻子酸澀,她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下一秒。
“五條老師!嗚哇哇哇嗚嗚嗚嗚嗚——”
一個寬闊的懷抱攬住兩人,随之響起虎杖悠仁猛烈的哭聲。
“嗚嗚嗚嗚嗚嗚——”釘崎野薔薇沒忍住終究哭了出來。
她哭得收斂,恍若是含苞待放的薔薇花受到園丁的悉心照料,有了開花的趨勢時,園丁最後一次用他的死亡澆灌了這株花。
她朦胧的視線掃到伏黑惠身前,少年身前的土地氤氲着一大片水痕,低低垂着的眼眸淚水洶湧。
三人蜷成一團哭了許久,眼淚猶如關不上閘的水龍頭。
或許在收到五條悟的信時、或許在有人提議挖出他的六眼時、或許在他說出那句“會赢的。”時、或許在親手殺死摯友時、或許更早,他收養了伏黑惠時,最強的死亡如命運之輪轉動般早已鋪墊,眼下的他們才真正地意識到那個人不會回來了。
恍惚間,釘崎野薔薇仿佛踏入一個純白的夢境。
小時候的自己蹲在路邊哭,因為她崇拜的沙織姐姐去了東京。
哭泣着的小女孩滿臉鼻涕眼淚,實在說不上多可愛。
一個戴着眼罩的白發男人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影如同鋼制的盾牌般,他擡手輕柔地用軟乎乎的手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泡泡,他笑嘻嘻道:“阿拉阿拉,野薔薇再哭會變醜的喲。”
“不就是東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