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東京下起一陣淅瀝瀝的太陽雨,仿佛神明笑着落淚。
白發青年舉着透明傘半蹲在神社的角落前,餘晖灑在透明傘面,為他披上一層朦胧的柔暈。鎏金的雨霧籠罩他和他面前的少女,她藏在黑暗中抱膝蹲着,茶色的瞳孔無機質透過他凝望虛空。
五條悟送靈魂體的家入硝子回到她身體前她說的話猶在耳畔。
“這座神社是高專時候你建的那座吧。”
彼時五條悟低聲笑了笑,沒否認。
緣起2007年一個平靜的夏夜。五條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他來到一間沒有标記名字的教師宿舍,長長的走廊裡隻有這間宿舍門能推開。他推門進去,看到一個穿着便裝的白發少年翹腿坐在地上,門開一瞬兩人詫異對望。
“你是誰?”
“你是誰?”
“老子是五條悟。”
“我是五條悟。”
截然不同的自稱,五條悟陡然發覺面前的白發少年和初入高專時的他一樣桀骜不馴。
他走到白發少年身前盤腿坐下,懶散地笑起來,“好巧,我們都是五條悟呢。”
“哦?難道你是平行時空的老子嗎?怎麼一副要猝死的模樣?先說好這是夢裡老子可沒辦法給你收屍。”白發少年輕飄飄道。
五條悟思索短瞬,“你那邊是什麼時候?我這邊是07年。”
“老子也在07年啦。”白發少年道。
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打開冰櫃拿了個東西抛給五條悟。
五條悟接住,定睛看到它是一條冰鎮過的青檸味的薄荷糖。
“謝謝。”
他将薄荷糖放置一邊,立刻收到白發少年不滿的眼神。
“哼,這個老子現實都吃不到,給你你還不樂意。”他撇嘴道。
五條悟愣了一瞬,“你喜歡吃酸的?”
“不啊。”
白發少年做着與他話語相反的動作,他拆開薄荷糖的外包裝,拿了其中一顆剝開,将糖含入口中。
“老子讨厭酸。”
五條悟靜靜望他,等他接下來的話。
“不過,既然你就是老子,你不應該知道這個答案嗎?”白發少年反問道。
“哈……”五條悟垂眸。“看來我們也不是完全相同。”
白發少年疑惑地“嗯”了聲,“你先說說看你那邊都發生了什麼?”
“……我唯一的摯友夏油傑屠村112人叛逃了,除此以外他還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五條悟倚靠着床腿仰起頭,手背擋在額前,眸子定定望着天花闆的暖燈。
“……假的吧?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嘛——”白發少年冷哼一聲,蓦然止住,聲音揚高。“——真的假的,所以這就是你要死不活的原因?”
“哈,難受是真的,不過還沒到要死不活的地步吧。”五條悟道。“這麼看你那邊的傑并沒做出這個選擇啊,真是太好了。”
兩人間沉默半晌。
忽然,一陣冰涼貼上五條悟的臉頰,白發少年龇牙笑着,塞給他一瓶冰鎮過的鮮黃色的波子汽水。
“傑現在可是勵志要掌權咒術總監會呢,才沒空搞叛逃。”他笑嘻嘻道。
“這樣麼?其他人還好嗎?灰原、七海、硝子……”
五條悟接過波子汽水,慢條斯理地撕開瓶蓋的包裝,取出塞子對準瓶口按了進去。氣泡炸開的聲音如在夜裡的海邊點燃仙女棒發出的滋啦聲,令他神經舒緩下來。
“哼,大家都很忙啊,忙着跟老子搶女兒……”
白發少年說着說着故作滄桑地歎氣起來。
“女兒?”五條悟愣了愣。“你——剛成年就生孩子了?”他用一言難盡的神情望着白發少年。
白發少年瞪他一眼,“才不是!你難道沒女兒嗎?就是無啊!”
“……不是你生的就好。”五條悟搖頭。“無是誰?”
“是一個養成遊戲的女主啦,跟夜椿長得很像。”白發少年道。“性格其實也很像,總讓我感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他補充道。
五條悟茫然。“夜椿又是誰?你的同期嗎?”
白發少年睜大眼,“不是吧?你那邊沒有她嗎——”
他觸及到五條悟懷疑的眼神,頓了頓,揉了把白發,“還真沒有啊。”
五條悟注視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腦中靈光閃過,“你喜歡她。”語氣肯定。
“嗯。”白發少年頗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反正在高專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知道。”
五條悟沉靜地望他,白發少年那雙眼睛中透出的愛意炙熱直白,盡管他整張臉通紅,唇瓣緊抿,亦給人一種堅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