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想了想,道:“我今日是請假回來的,準備收拾東西住到書遠去,若是現在去了,待會兒回來收東西,怕是天都要黑了。”
早就知道沈虞要住到書院,隻是沒想到這麼快。沈陳氏看了看沈虞,卻忍住了沒說話。
田嬷嬷臉色不變,道:“辭少爺不必擔憂,奴婢吩咐他們收拾也是一樣的。”
說着,指了指身後的兩個丫鬟和小厮。
沈虞不想耽擱太多時間,還是想拒絕。
“他們才來,哪裡熟悉我家裡的東西。”
田嬷嬷卻答:“您是老太太的孫兒,老太太不會虧待的。若是有什麼東西沒有收拾到,也能很快就送來。”
言下之意,就算找不到沈陳氏給沈虞準備的東西,大不了派人送就是,而且命他們收拾的東西,絕對比沈陳氏準備的東西還充足。
其實從沈虞說要搬去書院住開始,沈陳氏就在慢慢的給沈虞收拾東西了,都在屋裡放着,隻要雇輛馬車搬走就是。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若在拒絕,怕又要擔上不孝的罪名了。
“如此,請田嬷嬷帶路。”
沈虞扶着沈陳氏出門,上了馬車。
沈陳氏一早就注意到沈虞包着紗布的左手,但因為剛才有外人,沈陳氏不好開口,現在馬車之内隻有她們二人,沈陳氏這才紅着眼睛詢問起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怎的好好一個人去讀個書,盡是受些傷回來。”
沈虞抽回了手,笑了笑:“沒什麼大礙,隻是摔了一跤,破了點兒皮,已經上過藥包紮過了,沒事兒。”
也是幸好沒有讓沈陳氏看見袖子擋住的淤青,不然又該哭一場了。
馬車緩緩而行,很快就到了沈宅。
這是沈虞第二次來。
扶着沈陳氏下了馬車,田嬷嬷在前面引路,二人跟了上去。
上一次來,沈虞和沈陳氏隻在院子裡等了等,都沒有去到沈老太太的院子,現在跟着田嬷嬷而去,經過院子,走過抄手走廊,才來到東邊兒一處較為清淨的院子。
進屋後,田嬷嬷轉身道:“請大少奶奶和辭少爺在此稍作等候,奴婢去請老太太。”
雖然田嬷嬷是下人,但是畢竟是沈老太太身邊的人,那也不是一般身份的。
沈陳氏柔聲道:“有勞了。”
“不敢。”
說罷,田嬷嬷轉入内室,隐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片刻後,田嬷嬷扶着一個瘦弱,但是精神還不錯的老婦人出來。
沈虞沒見過沈老太太,但是原主見過,曾經沈新知隔個一兩年,都會帶着家人回來看望沈老太太,記憶中那是一個愛笑又面色慈愛的長輩,雖然已經上了年歲,但還是滿面紅光。
可是現在,整個人瘦弱的不行,白發更說多了許多,臉上多了幾許皺紋。
想來對于長子沈新知的去世,沈老太太是真的很傷心。
沈陳氏見着沈虞還在和沈老太太對視,慌得拉忙拉了拉沈虞,行禮道:“媳婦慧娘見過婆婆。”
沈虞這也才行禮道:“孫兒沈辭見過祖母。”
沈陳氏原是不喜這個兒媳婦的,原因就像傳言說的那般,認為是這個媳婦嫌棄丈夫俸祿太低,讓他辭官經商。
但其實細想下來,若沈新知自己不願意,哪裡是憑沈陳氏一人之言就能動搖沈新知的辭官念頭。
這個道理沈老太太明白,但是她不想看清,她想要一個借口,隻是一個借口。
但現在兒子已經去世,她還能怎麼責怪,也已經沒有這個心力了,但這并不表示,她有多喜歡這個兒媳。
可是不責怪,又好像失去了一個支撐,是以,她需要一個發洩點。
沈老太太瞧了瞧沈虞額頭已經剩下粉色狀的傷口痕迹,詢問道:“聽聞你半個多月前摔傷了,還挺嚴重,沒想到命大,活過來了。”
一提起這件事情,沈陳氏的内心就緊張不已,畢竟她守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倒是沈虞從容不迫的回答:“謝祖母牽挂,或許是祖先保佑,孫兒無事,倒是我那可憐的妹妹......”
說到最後,便也是重重的歎氣。
沈老太太聽聞,臉色突然有些猙獰:“我知道你父親是病死了,老身就奇怪了陳慧娘精通岐黃之術,怎就不能救治自己的丈夫,眼睜睜的看着他離世?”
果真,今日找她們來,就沒有好事兒。
陳慧娘,也就是沈陳氏本就膽小,被沈老太太這突然的一吼,猛然就跪了下去。
“婆婆明察,相公他的病逝多年勞累,加上心中積郁成疾,這才染病之後不治身亡,兒媳也是盡力救治了,可是能力有限,這才......”
說到最後,沈陳氏也是傷心的哭了起來。
沈虞看不過去,想要把沈陳氏扶起來,卻反而被沈陳氏拉着跪下。
沈老太太可不會相信沈陳氏的這一套說辭,冷哼一聲,問道:“那沈虞呢?你那個女兒的傷,也是救不好嗎?”
見沈陳氏這樣,沈虞忍不住,倒還是有禮,并沒有用言語頂撞。
“祖母息怒,妹妹去世母親也很傷心,她也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當時已經請了好多大夫,都說回天乏術。”
“是真的回天乏術,還是她另有心機,想要看着你們兄妹二人去世,然後卷走新知留下的家産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