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知遠沉默,他知道謝懷榆的意思。可就是因為他是謝懷榆唯一的朋友,他才會比誰都懂他,比誰都了解他,比誰都能照顧好他。
他真的,不甘心。
片刻後,他還是開了口,“可你一個人住在家裡,并不安全。”
謝懷榆笑了:“誰說我是一個人?”
紀知遠一臉錯愕的擡頭,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謝懷榆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不住家裡,我找到一個人,他可以保護我,我和他住一起。”
“是誰?”紀知遠顧不得失态,一把抓住謝懷榆的手腕沉聲問道:“他是誰?”
謝懷榆吃痛,皺着眉想要拉開紀知遠的手。奈何他握得太緊,謝懷榆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紀知遠。”他閉了閉眼,低聲喊出對方的名字。二人四目相對,謝懷榆第一次這麼直白的看到他眼底隐藏着的那些感情。或許,他們早就不适合做朋友了吧。
小的時候,他沒有朋友,沒有同伴。紀知遠是第一個願意跟他搭話的人。所以即使發生再多事,他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因為他知道,那個時候,不會再有人比紀知遠對他更好了。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對他的感情開始變質。他會限制他去酒吧,限制他交朋友,甚至限制他談戀愛。以前他不想去在意,不想因為這些瑣事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可現在,他卻必須要面對了。這是對紀知遠負責,也是對他自己負責。
“知遠,你和我認識了這麼久,我的人際關系你最清楚不過了。你說,到底會是誰想要綁架我呢?”
紀知遠一愣,謝懷榆的人際關系,說好聽點叫淡薄,說難聽點那就是毫無人際關系可言。前兩年還有些偶爾吃喝玩樂的狐朋狗友,後來那些人也在他的暗示下不敢來招惹謝懷榆。
除此之外,就隻有自己了。
“小榆,你不會懷疑……”我吧?
謝懷榆失笑,“怎麼可能?”
“那你說人際關系,你的人際關系不就我一個嗎?”紀知遠邊說邊看謝懷榆的眼色。
謝懷榆心中歎氣,他這個朋友,明明在外都是一副精明能幹的霸總模樣,但犯起蠢來也是真的蠢。暗示不來,他隻能明說了。
“我被綁架的前兩天,紀葉兩家是不是吃過一頓飯?”
紀知遠身形一滞,聲音有些發幹:“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那頓飯上,敲定了你與葉芯苒的訂婚日期。”
“……小榆,我并不想……”
“你還沒發現問題嗎?那頓飯沒有請我,你也沒有告訴我,我為什麼會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因為葉芯苒給我發了消息,告訴我你們要訂婚了。”
紀知遠愣在一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說,綁架你的人是葉芯苒?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能得到什麼?”
謝懷榆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他也想知道,葉芯苒這樣做能得到什麼?
這件事是他見到紀知遠地那一刻才想通的。他認識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裡面唯一對他抱有敵意的,就隻有葉芯苒了。
說來也可笑,一個搶了他父親,霸占他家庭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嫉妒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人。葉芯苒有他沒有享受過的父愛和母愛,也有殷實的家境和衆星捧月般的待遇。他曾經也很疑惑,她到底在嫉妒什麼?
直到那次葉芯苒十二歲的生日宴上,在她假意摔倒抱住紀知遠的胳膊時,他才明白。葉芯苒對他的嫉妒都來自于一個人,紀知遠。
大學畢業後,葉芯苒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和紀知遠訂婚,但都被紀知遠拒絕了。直到那天,他收到了葉芯苒發來的消息,告訴他紀知遠要和她訂婚了。
謝懷榆看着那條消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因為他很清楚,紀知遠不喜歡葉芯苒,甚至可以說是厭煩。
但就在他看完消息的下一秒,就被人打暈帶走了。
紀知遠聽完謝懷榆的分析,鄭重其事的說:“這件事我會去查,如果真是葉芯苒幹的,我一定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事情說到這兒,基本也就告一段落了。葉芯苒這次沒有成功,一定還會再找機會下手。長得一副小白花樣,人是真的狠毒!謝懷榆在心裡瘋狂吐槽。
他看了眼手機,已經是下午了。不知道秦桑沒有等到他會不會生氣。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那個小心眼兒,鐵定會生氣的吧。不過好在人看上去還算好哄。
真神奇,明明是才分開不久,他就有點想他了。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謝懷榆起身,或許是坐的也太久,挽起的袖子也跟着錘了下來。紀知遠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服。
他抑制住自己想上手的沖動,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謝懷榆和紀知遠一起出了餐廳。迎面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熟悉身影。謝懷榆有些懵的看着那張帥到邪氣的臉,有些意外的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看見秦桑的第一眼,紀知遠就知道這才是那套衣服真正的主人。他臉上帶着完美的笑,心口卻痛的攪在一起,因為僅僅隻是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他看到秦桑自然的攬過謝懷榆,俯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謝懷榆那一瞬間露出的表情,是他這麼多年都不曾見過的。明明是在生氣,可是卻那麼生動,那麼勾人。
“知遠,我們先走了,這幾天謝謝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謝懷榆站在台階下,朝他揮揮手,笑容明媚的一如當年。
紀知遠就這樣看了他半晌,突然有些釋懷的笑了。他果然還是不能失去謝懷榆,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他也想永遠守護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