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盧勝,和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謝懷榆眼底微動,看來也是育苗孤兒院的孩子。
“你能來找我,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吧?”秦桑看着他說道。
盧勝臉上的尴尬一閃而過,“……什麼都瞞不過秦哥,其實不是我,是康年……”
秦桑挑了挑眉,“他不是被有錢人收養了嗎?還用得着來找我?”
“唉……”盧勝面露頹色,“這事也是說來話長……”
“我們去樓上說吧,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太方便。”謝懷榆看出他的為難,出聲道。
樓上是教職工食堂,學生不能入内。飯也比下面的檔口精緻一些,價格相對也要高,之前謝懷榆經常跟着王進柏上去混飯吃,後來王進柏嫌他煩,幹脆把自己的卡給了他一張。
三人挪到一個小包間,盧勝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老院長過世後,育苗孤兒院關閉。當時秦桑和餘弛聯系了其他孤兒院,把大部分孩子都轉了過去,并且給了一些撫恤金。這其中也包括那些即将成年或是已經步入社會工作的孩子。
但也有例外,比如當時已經成年的孩子。他們已經徹底離開了孤兒院,自己獨立生存,所以撫恤金名單裡秦桑并沒有算上他們。這其中就有盧勝。
盧勝隻比秦桑和餘弛晚一年進孤兒院,和他同年入院的還有劉康年。劉康年好勝心強,不甘心自己永遠都是孤兒的命運,所以費盡心機讨好每一個來孤兒院領養孩子的大人。
秦桑和餘弛當時都是領養名單裡最搶手的孩子,但兩人都不願意被領養。在又一次拒絕領養人後,劉康年找到了自己的機會,最終被那戶人家領養。
盧勝看着好友有了自己的新家,而自己卻還在孤兒院裡過着拮據的日子,心裡的不滿漸漸滋生。後來直到十六歲那年,劉康年來找盧勝,說可以讓他在自家工廠裡打工賺錢,自己養活自己。盧勝這才又興緻勃勃的跟着劉康年走了。
最後一次見他,就是老院長的葬禮上,他因為撫恤金的事和餘弛大吵一架,兩人甚至為此大打出手,鬧得很難看。
這次能拉下臉來找秦桑,想必事情的嚴重性也不一般。
盧勝拘謹的低着頭,開口先是道歉:“秦哥,對不起。當初确實是我不懂事,太過貪心和任性,給你們造成了麻煩。”
秦桑喝了口水,平靜道:“都過去了,有事說事。”
盧勝張了張口,“……秦哥,救救康年吧,看在曾經都是一個孤兒院的份上。除了你,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了……”
秦桑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盧勝垂下頭:“當初康年叫我去他爸的廠裡幫忙,我以為是份正經工作,就去了。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就是每天跟着康年去要賬,裝裝打手狐假虎威一下。分下來的錢也多,我尋思就這樣混着也不錯。又過了兩年,突然有一天他爸就把我換到了另一個人身邊。
那人是管進貨的,說是人手不足,暫時讓我過去幫忙卸貨裝貨。工錢給的很高,我就留下了。原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有一次我卸貨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裡面的東西掉出來我才發現貨裡另有玄機。”
謝懷榆越聽越覺得熟悉,不動聲色的和秦桑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了然。
“混了這麼久,我也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我怕他們發現,就把貨扔到了海裡。誰知道正好被另一個搬貨的看見了,上面知道後要處罰我,被康年擋了下來。但是那天過後,我就在也沒見過康年。這都過去小半年了,我真的怕……”
盧勝越說越急,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
秦桑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餘弛?”
盧勝一頓,局促的搓了搓手,“秦哥……你也知道,當初我……和餘哥鬧得不好,我實在沒有臉去麻煩他。”
“那就有臉麻煩我了?”秦桑漫不經心道。他不是個聖人,當初老院長過世,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中,隻有盧勝為了幾百塊錢不依不饒,甚至葬禮還沒結束就和餘弛大打出手。現在遇到了麻煩,他就該幫他嗎?
更何況,聽他的意思,這兩年也沒少幹那些禍害别人的髒事,他又憑什麼去救劉康年?
盧勝窘迫的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些說什麼。
包廂一時間陷入沉默。
“這樣吧,我們可以幫你。”原本安靜吃瓜的謝懷榆突然出聲,盧勝猛的擡頭一臉錯愕的看着他。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謝懷榆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盧勝猶豫的點了點頭,“你說。”
“我要知道關于那個廠長所有的事,一絲一毫都不能遺漏。”謝懷榆慢條斯理道:“你和劉康年那麼熟,他一定告訴過你很多吧?”
盧勝神色糾結,似乎在做很艱難的決定。
“劉康年畢竟不是廠長的親生兒子,沒有血緣關系。或許當初收養他也僅僅是為了培養一個接班人,當這個接班人變得不合格時,随時可以丢棄。更何況,誰說接班人隻能培養一個呢?”
謝懷榆的話讓盧勝心裡一緊,想到這兩年廠長對劉康年的态度,他越來越拿不準廠長的意思。萬一劉康年真的成了棄子,那麼晚一秒都是對他生命極大的威脅。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