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向松自從知道謝懷榆被馮騰綁架,就明白這一天離自己不遠了。如今的他什麼都沒有,隻有紀知遠這一個兒子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他故意把那張照片放在了李素麗用過的櫃子裡,讓老闆不留痕迹的引導紀知遠找到那張證據。為的就是在真相揭開的時候,不至于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毀掉他。
紀向松是個聰明人,輕易地就看透了自己在紀知遠心裡的地位和分量。也正是因此,他保住了自己最後的良知。
他知道如果自己落網,紀知遠一定會受到警方的懷疑。所以将計就計,幫紀知遠擺脫嫌疑同時,還落了個維護正義,提供重要證據,幫助警方破案的好名聲。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後的照顧和愛,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對他的傷害。
紀知遠被扔出了化工廠,謝懷榆幾人立刻沖上去把他扶起來。
“沒事吧?”
紀知遠呆呆的搖了搖頭,餘馳以為是紀向松的事對他打擊過大,幹巴巴的安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别太難過……嘶!”
雲霆偷偷擰了他一下,沒眼力見的,閉嘴!
“知遠……你爸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聽見謝懷榆的聲音,紀知遠才搖了搖頭。他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在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小榆……對不起。是我爸害了你媽媽,害了你。我确實配不上你,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謝懷榆垂着頭,咬了咬嘴唇。“我不會原諒他。”
紀知遠沉聲道:“我知道,他不值得任何人原諒。”
“但我也不會把情緒發洩在你身上。”
謝懷榆的話讓紀知遠猛地擡起頭。
“你是你,他是他。你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我不會把他的過錯轉移到你身上。”
紀知遠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真的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謝懷榆踹了他一腳,笑罵:“說什麼呢?我們不一直是朋友嗎?”
紀知遠這才舒了一口氣,随即笑道:“生日禮物還喜歡嗎?”
謝懷榆故作思考道:“還行吧,沒想到你還記得那個水晶球。”
“當然記得。”紀知遠頓了頓,“其實我早就做好了,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拿出來,總覺得……自己那次當了逃兵,棄你于不顧,我怕你看到它會生我的氣……”
謝懷榆在心裡歎氣,這麼多年過去了,紀知遠還是不了解他。或許這裡面也有他自己的問題,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徹底把自己展現給紀知遠看。
一個被殼包裹的人,隻要自己不主動探出頭,即使過去十幾年,外面的人也依舊對殼裡的東西一無所知。
“知遠,那些都過去了。”
紀知遠看着謝懷榆,如今他的身邊總跟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為他遮風擋雨。
其實他是嫉妒秦桑的,秦桑這個人内心太過強大,而謝懷榆正需要這樣的人去治愈他,幫助他。不得不承認,謝懷榆遇到秦桑後臉上笑容越來越多了,曾經他幻想過無數次會重新出現的天真無邪的笑容,也是在秦桑的影響下再次綻放。
“紀向……你爸呢?”
說到紀向松,紀知遠的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還在裡面。”
餘弛對着後面的刑警隊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不動聲色的安排從建築背後和頂層悄悄進入。
“這廠裡有什麼危險物品嗎?”
“不知道。”
但想到紀向松剛才的種種舉動,紀知遠又沉聲道:“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餘弛沉吟一聲:“讓人撤回來。”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别說餘弛,就是紀知遠也有種強烈的感覺,總覺得紀向松要出手做什麼大動作。而這一次之後,或許他就會和謝懷榆一樣,失去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他深感無力,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以他對自己父親的了解,就算是死,也要有尊嚴的死。
爆炸的發生就在一瞬間,熱浪襲來,秦桑緊緊把謝懷榆抱在懷裡撲了出去。紀知遠被爆炸的沖擊力一下推倒在地,他來不及細想本能的爬起來就要往裡沖,被後方的刑警一把抱住。
“我要去看看!我要過去看看!”紀知遠失态的喊着。
謝懷榆上千拉住他的手,“知遠……”
紀知遠停下動作,回頭看着謝懷榆,眼裡滿是淚水。下一秒他一把抱住謝懷榆,痛哭出聲。
謝懷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安撫。身後的秦桑看了眼即将燃燒殆盡的化工廠大樓,紀向松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結局,也為紀知遠安排好了以後。如果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商人,想必秦桑還會很欣賞他,隻可惜……
“該走了。”
事情就這樣在一片火海中畫下了句号。
紀向松的葬禮辦的很低調,隻有紀知遠和幾位親戚,剩下的就是謝懷榆和秦桑。
“知遠,節哀。”
紀知遠站在墓碑前,神情有些哀傷,又有些釋懷。
“小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變成我爸那樣。”
謝懷榆一愣,随即笑道:“說什麼胡話?你是什麼人難道我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