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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其罪二十六 · 迫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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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還得上朝,你叔公過會兒也該走了。”裴鈞擡手拍拍他小臉,“乖,來和你叔公告辭。”

姜煊不情不願抱着狗同姜越行了禮,就被韓媽牽走了。可走到廊子拐角,這孩子竟再度回頭沖姜越揮手。

姜越也一直目送着孩子背影,這時瞧見姜煊回身,便也擡手和他揮揮,終于叫姜煊了卻心願般被韓媽拉去東院了,這才放下心來收回目光,卻見裴鈞正盯着自己笑:

“姜越,我從前就想問你了,你是喜歡孩子呢,還是隻喜歡煊兒呢?你待其他侄孫也沒那麼好啊。”

姜越想了想道:“大約我是喜歡孩子,隻有些偏愛煊兒罷了。”

裴鈞聽來,靠在桌邊支着下巴,含笑追問:“哦?為什麼呀?”

姜越調開眼去:“自然是因為煊兒格外乖巧。”

這時有丫鬟端着泥爐、熱水和茶具來了,裴鈞忍笑讓開身,由她們将東西擺在桌上,便揮退她們和院中一幹下人,繼而再問姜越道:“那你為什麼喜歡孩子?你就不覺得他們吵?煊兒叽叽喳喳的時候我可恨不能堵了他的嘴呢。”

姜越轉目看向院中葳蕤的草木,輕輕歎了口氣:“從前自然也覺得,可在關外待久了,生死瞧多了,見着孩子倒也不覺得吵鬧了。”

他沉靜一時,繼續道:“有些事——哪怕是對的,哪怕明明知道是必須去做的,可堅持久了,人卻難免開始懷疑,會想那一切堅持到底換來什麼、有何意義……會想征戰有何意義?朝政有何意義?人争來奪去有何意義?而沙場上又總少不得犧牲和重傷,大軍跋涉還常有饑馑,有時花費數日行軍、趕去一地救援友軍,到了卻發現友軍早已全數覆滅了,泥地裡隻剩野獸啃下的骸骨……這就更叫一切苦累都沒了意思。那時人會萬念俱灰。那景狀會比敵軍千萬刀兵更殺人心志……每每如此疲憊不知為何時,若能見着駐地百姓的孩子鬧一鬧、笑一笑,看他們還能跑跳、還能哭叫,還會跑來問營地夥夫要吃的,還好好活着,我才覺出分生機,那時困頓和郁結便消散一些,好似又能繼續下去。”

裴鈞認真聽完姜越的話,把丫鬟放下的茶杯擺去他跟前一盞,平靜說了句:“那你是良善之輩。”

姜越未料他忽有如此一評,不免失笑道:“莫非喜歡孩子就是良善之輩?那我手中殺孽無數又從何算起?須知死在我手中的敵軍叛将,雖是兵士,卻也會是别家的孩子,或别家孩子的父親。”

“可你是為了保護我朝的孩子,才去殺他們的。那是你死我亡的境地,你沒的選。”裴鈞揭開茶盅的瓷蓋,從中夾出一朵花來,小心放在他杯中,“為了護着誰才去拼殺的,我以為都算良善之輩。”

姜越反問他:“那何為不善者?”

裴鈞再夾出一花放在自己的杯盞裡,輕巧笑道:“我啊。”

姜越不解地看向他,卻見他極似談起家常般,一邊從燒熱的泥爐上提起水壺,一邊淡淡說:“就拿殺敵的事兒說吧。上回你也聽蕭臨講了——當年若不是我娘不許我參軍,我也會同你們一道上沙場的。可姜越,那時我是不會為了護着誰而去殺敵的。我殺敵隻是因為我想讓他們死,想讓他們慘死。因為他們殺了我爹,我恨,故而我要讓他們也不能活——我是為了要他們死而去殺生,并不是為了讓何人活下才選擇屠戮。在我看來,我便是不善之輩了,或然也可徑直稱之為‘惡’罷。”

他向自己杯中斟出滾水來,不出所料還是将杯中的花澆沒了,不禁趕忙暫止話頭,喚道:“哎哎姜越,你也教教我呀,這花究竟怎麼才能開?我這都白白費掉小半罐兒了,一次都沒成過。”

姜越從他話中回神,看向石桌上一幹物件,這才發覺是自己送給裴鈞的那套茶具,不由訝然:“我不過是送茶給你賠罪,你竟還當真泡上了。”

裴鈞趕緊恭維他:“晉王爺賞的都是好東西,我自然得品品。”說着就将水壺推到姜越手邊,“還請王爺賜教。”

姜越搖頭笑了笑,隻将熱水放回爐上回溫,片刻後水再開了,他才将水壺拿下來,接着隻平白無奇地向杯中一倒——霎時,裴鈞便見他杯中紅花盛放、須臾燦爛,片息後又化為绯水,竟是又泡成一回。

他正等着姜越說說訣竅,可姜越放下水壺,卻很老實道:“我也不知是怎麼泡成的。”

“……所以這茶真的隻靠運氣?”裴鈞喝下自己這杯,覺着香味寡淡,心中有了些不甘。

姜越留意他神色,便把自己泡成的這杯推給他道:“這杯你也喝了罷,我夜裡少渴,也該回去了。”

可裴鈞卻忽而握住他推來的手指,望向他片刻,突然問他:“姜越,你當初怎麼會瞧上我?”

姜越一愣,沒等收回手來,卻見裴鈞已将他推出的茶盞再度放回他手裡了,還更用雙手裹住他握杯的手指,輕輕摩挲一下,就着他手喝掉了那小小一杯绯色,才又垂眸看着他指尖低聲道:“哎,要是沒發覺你的心思,你說我算不算是白活一輩子?”

手邊的泥爐上滾水燒得咕噜作響,姜越隻覺那聲響已灌進自己腔中,壺嘴噴出的熱氣也似攏在他頰上:“……那不該是我白活了一世麼。你若不知,此事與你又有何幹系?”

這話叫裴鈞眸色一痛,忽而放開姜越的手,按桌起身捧住他微紅的臉,隔着桌子,彎腰低頭向他唇角一印。

這吻稍縱即逝,沒有纏綿。他退開與姜越近在咫尺對望着,在姜越眼中捕到一絲困惑的神采,下刻,聽姜越強自鎮靜着問他:“裴鈞,你待我如此……究竟算什麼?”

裴鈞拇指揉揉他耳垂,抵着他鼻尖反問:“你覺得算什麼?”

姜越深吸口氣,大約心知從裴鈞口中是得不出個答案的,便最終推開他,起來身道:“罷了,明日還上朝,我真該走了。”

“那我送送你。”裴鈞繞桌過去,全無嫌隙地執起他衣袖,拉着他從後院走回南院來。

姜越幾度微微用力,想從他指間抽出手來,可裴鈞一經察覺,卻又執意再捉回去,沿途也不顧院中下人躲閃卻探尋的目光,終于在走到影壁時,才由着姜越掙脫他手。

“就送到這兒罷,你也該回去沐浴安歇。明日我二人早朝再見。”

姜越說罷,轉身往外上了馬車。裴鈞依舊跟了他出去,立在府門目送他車駕遠走,這才回身走入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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