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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其罪五十四 · 伏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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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殺蔡延有什麼用?”高相廷哼聲笑了笑,無奈至極地歎道,“那時的蔡延,隻是西林門閥放在京中的一個樁子,殺了他,還會有第二個蔡延、第三個蔡延。那時他們身上系着天底下千絲萬縷的暗線,在文把持官吏任免、地方調令,在武管控西北戰局、宮闱進出,單算是我朝中西一帶的士儒學子,有幾個不仰仗西林學士研經授業、傳道解惑?這天下百官之中,又有多少不是蔡家累世官途的門生故吏?”

“聞悅啊,你道什麼是‘伐蔡’?當年蔡氏的手腳已伸到了先皇的卧榻之側,我等若是稍有不慎叫他們知道了這密令之事,那他們焚毀禁庫、挾制天子,這密令就變成了僞诏,這密令之上寫下的人名,也一個個都是夷親滅族的大罪,若無重兵忠心作保,一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而那時,侖圖剛好起兵南下,裴炳領着十八萬戍邊軍壓在北疆抵死血戰,回不來,我懷揣這密令身在朝堂,就算知道有張嶺入局,我二人亦是無臣可信、無将可依,皇親之中,唯獨晉王掌有足夠的兵權,可藩兵又遠在壑州邊境,舉動便是謀逆造次——那時晉王才堪堪十五歲,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叫我九泉之下如何面見永順爺啊?”

裴鈞沉沉道:“而且沒過多久,我爹戰死,舊太子案起,就連張嶺都被貶出京城,世伯在京中,就更是全然的孤立無援了。”

高相廷點點頭,再歎了口氣,目色之中有一股冷意:“我以為,蔡延雖然不一定确信有龍符密令的存在,可當年卻一定探知了密談之事,否則,他不會如此雷厲風行地黨同伐異。但究竟是何人何事走漏了風聲?我想了十五年,也還是未能想出個頭緒來……”

“不必擔心,世伯。”裴鈞擡手拍拍他後背,輕言安慰道,“此事想不通,咱們就不想了,反正,我很快就能親口問問蔡延了。”

高相廷神色一驚:“你打算怎麼做?”

裴鈞擡手附在他耳側低語幾句,囑托他道:“如此還勞世伯替我去走上一遭,把這前戲都給演足了,我那鑼鼓喧天的戲碼才好出場。”

“好,甚好。”高相廷聽得樂了,指尖點過眼角,哈哈笑了兩聲,連連點頭道,“想不到多活了十五年,我老高還有這等好戲能看,不枉我蹲那幾次大獄!你且給我備點兒好禮,我現在就去蔡家走一趟,看我不氣死那老耍蛇的……”

見他高興,裴鈞也笑:“禮都備好了,世伯坐我的車架,慢慢地過去,一點兒不用着急。”

三個晚生簇擁高相廷走出祠堂,董叔取來裴鈞備下的錦盒好禮,着人去備車架前往蔡太師府邸。

高相廷等在前院,一時看樹,一時看花,一一感歎直似從前,可待瞧到左右兩邊廊子時,他卻忽而疑惑道:“哎?我記得……從前你爹架在這兒練手的兵器可不少啊,如今怎麼都沒了?”

裴鈞随他看向了兩側空無一物的青瓦遊廊,将錦盒遞到他手中,目露疑惑:“什麼兵器,我怎麼不知道?世伯啊,您怕是太久不來,記岔了。”

高相廷一愣,盯着他還未及說話,卻見前院的大門忽地打開,是錢海清在司部熬了大夜,此時正挽着補褂的袖子,提了新買的兩尾活魚回來。

錢海清正要出聲喚董叔刮魚給裴鈞做粥,晃眼卻見四個老爺們兒站在前院裡,不免頓在了原地。

他眨眼瞅瞅眼前的師父、師伯、師叔,又瞅了瞅站在他們之中那沒穿補褂的胖老頭子,歪了歪頭道:“師父,這位是……”

這問還把裴鈞問住了一時,他想了想,問闫玉亮道:“他是我徒弟,該叫你師父什麼?太師伯?”

闫玉亮點點頭,方明珏也想了想道:“對,應該叫太師伯。”

他話音剛落,裴鈞還沒來得及吩咐,原本昏裡糊塗的錢海清已經提高了魚撲通跪在地上,熬得布滿了血絲的兩隻眼睛正在放光,看向高相廷道:“太——太師伯可是高、高文肅先生?聽說太師伯專程來京,今早在司崇門外領百官伏阙,替晚輩參了那蔡延的罪,晚輩感佩無地,無以為報,還請太師伯受晚輩一拜!”

好在董叔這時恰恰回來了,這才接了他手裡的魚,讓他好好對高相廷行了個大禮。

高相廷打量着這個挽袖跪地的年輕人,微眯着雙眼點了點頭:“這就是捉了蔡家老幺的那個娃娃?”

裴鈞道:“世伯見笑,這便是我徒弟錢海清,表字思齊,今年才随了我學事兒的。”

“你倒是會挑人,”高相廷舒開眉頭,“這娃娃後生可畏啊。”

裴鈞搖頭歎:“世伯有所不知,實則是他挑了我,不依不饒啊。”

高文肅聽闫玉亮在耳邊将前情一說,哈哈大笑。錢海清直身起來道:“太師伯,晚輩已讀了《文肅手卷》不下百次,對太師伯之經義通識佩服得五體投地,今日得以拜見太師伯一面,實乃晚輩之大大幸事!”

“你這麼喜歡《文肅手卷》,我怎麼不知道?”裴鈞沒好氣地背起雙手,見不得他這副不值錢的樣子,“有本事你背兩句聽聽。”

豈知錢海清眼睛一閉,搖頭晃腦就背起來:“夫經學者,當以心志存誠,宜倡孜孜不倦之學風,以悉心鑽研典籍,縱揚心學之益,鑒悟聖賢之道——”

“好了,好了。”高相廷簡直不能更開心了,志得意滿地笑話裴鈞,“你不愛看我老高的書,你學生愛看,嘿,你管不着了吧?你這徒娃娃倒乖,比那什麼王璞機靈,要不你把他讓給我來教,你自己教那王璞去。”

“這娃娃鬧騰,可難帶着呢,您老還是歇歇身子罷。”裴鈞招呼錢海清過來,錢海清便起身把自己的袖子抹下來,整理好了,又向高相廷作了個揖,才恭敬地站到裴鈞身邊,豎着耳朵聽師父說道:“等世伯教好了那王璞,那時我再把這娃娃送去您身邊,讓您教着玩兒。”

“合着我老高是給你白打工的,一茬割了還有一茬?做夢吧你!”高相廷瞪着眼睛掀了他一把,在裴鈞哈哈大笑中指着他鼻子罵道,“在你嘴裡真是得不着一點兒便宜,我還是去折騰折騰那蔡老蛇罷。走了啊!”

他說完便與方明珏、闫玉亮一同上了馬車,裴鈞便在家門裡目送三人出去,和錢海清一同朝高相廷的方向拜别。

裴鈞拜完了直起身來,并沒有忘了方才的事兒:“不下百次?”

他睨着錢海清,哼聲笑了笑道:“我和高爺的經學可不是一道兒的,你要是真愛看《文肅手卷》,想悟什麼聖賢心學,早該去拜你師伯作師父了。死乞白賴地做我徒弟,可不是委屈大了?”

“哪能啊,師父!”錢海清跟在他身後往書房裡走,困得眼皮子一搭一搭的,卻也還拉着他袖角好脾氣地說道,“您再讓我背兩句我就露餡兒了,那不是哄太師伯開心的麼?我統共也就背了個開頭呢。”

“你最好是。”裴鈞把他提到了身邊,一邊走一邊說,“今日禦史台裡收到你太師伯參去的折了?那你先别忙着補瞌睡。趁我還沒尋蔣老過來,你随我到後院打打拳去,說說他都參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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