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不假,”懷安的肺腑泛起絲絲縷縷的疼意,他輕輕抽氣,喉間泛着血腥。
“你不必有負擔,我心悅你,待你如何,都是我的事情,即便今日我跳下來,死在這裡,那也是我的選擇。”
懷安眉頭輕攏,唇邊蕩開和煦笑意,“我生命無多,不想和你平白蹉跎大好時光。”
山谷風雪吹拂,懷安眉眼比霜雪柔和。
南澈錯開眼,谷中寂靜。
晶瑩雪花鋪落,不見日光的蒼穹逐漸渡上暗色,懷安抱緊胳膊,随着暮色褪去,山谷裡的溫度愈發低涼。
他側目一看,南澈的唇瓣發紫,眼睫上凝了霜。
懷安挪動僵硬身體,解開披着的狐裘,将另一半罩在南澈身上。
他們的身體擠在一起,懷安感到南澈的身體有一瞬的僵硬,他輕聲軟語:“忍一忍嘛,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凍死在這裡。”
狐裘撫過南澈的面容,懷安身上有股清冷的幽香,随着靠過來的動作侵占南澈的嗅覺。
南澈垂眸,狐裘宛若帳篷般形成密閉空間,為了取暖,麻煩精整個人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抱住他的後背,他們的心髒被迫貼在一處,氣味與呼吸在狹小的空間裡交織。
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南澈盯着懷安纖細的脖頸和單薄的脊背。
白皙往下被昂貴的布料遮掩。
懷安小聲講話,“南澈,你冷嗎?需不需要将我的衣服脫給你穿,我不冷...”
“皇上,”南澈的口吻多了忍耐的意味,他深呼吸,額頭青筋亂跳,“安靜些。”
距離太近了。
懷安說話間氣息往南澈的耳朵裡鑽,柔軟的唇瓣若有若無的蹭過。
一股燥熱從南澈的身體裡燒起。
他感受到鼻尖的溫熱。
“滴答...”
黏稠的色調濺在懷安白皙的後頸,是蛇信子般的猩紅。
懷安大腦空白一瞬,他抿唇,“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感動,别哭了。”
南澈盯着那抹殷紅,他擡手面無表情擦去鼻血,指腹蹭過懷安後頸的皮肉,陰鸷的色調塗抹開。
南澈掀開狐裘,他滾到冰雪裡,懷安不知所以然,他被狐裘圍住,視線被遮擋,“南澈?”
“别動,有狼。”
南澈呼吸粗重,他鮮少遇見這樣的情況 ,欲望失控,理智被吞噬,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懷安聽到有狼,他從狐裘裡掙出來,山谷裡除卻一身太監服躺在地上的南澈,未見狼的蹤影。
“你騙我,”懷安撿起狐裘,南澈坐起,他反應強烈,“别靠近我。”
懷安眨眨眼,南澈的狀态似乎不太對。
少年人冷白的臉多了不正常的紅,呼吸...似乎要比平日裡更重一些。
懷安的額頭貼過去,他與南澈額頭相碰,“你發燒了?”
南澈聽不懂發燒是什麼意思,但他此刻着實熱得厲害。
他避開懷安的觸碰,眉眼壓着狠戾與煩躁。
他不能再和這麻煩精待下去,他會變得越來越奇怪。
懷安有些好笑,這小太監生起病來,脾氣倒是有些大,他用狐裘重新将自己和南澈裹上,為了防止風雪進來,懷安不顧南澈的抗拒,強行裹得更加嚴實。
人在風寒中尋到一絲暖意便容易犯困。
懷安再有意識,天際已經黑透,他身上蓋着狐裘,而南澈與他隔着一米的位置,靠坐在冰冷的山壁。
極寒的空氣吸入肺裡,冰渣子一樣刺入柔軟的肉,懷安歎氣,這具身體實在是太拉胯。
他喚了南澈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懷安原本懶散的神色在一瞬變得凝重,他的南白尊者佛子像!
他伸出手 ,南澈還有呼吸,隻是唇色烏紫,長睫綴雪,這樣下去,南澈遲早死在這裡。
【系統,我不會死對嗎?】
【隻要靈魂不損,無論肉身如何死亡,您都可以被重塑,但在一個小世界裡被重塑的次數越多,您的肉身身體狀況會越差。】
【在這個世界裡,您已經死過一次了。】
懷安得到答複,他起身,在大雪覆蓋下尋到碎石片,凍僵的手指握着碎片,歪歪扭扭的在手腕上割下極深的一道傷口。
起初是暗紅,而後在反複的劃傷切割下變成鮮紅。
懷安将手腕抵在南澈的唇間。
代表着汩汩生機的溫熱鮮血融開南澈的唇。
生與死的位置被轉換。
懷安的臉全然失了血色,這和自我謀殺沒有任何區别,溫度太低,傷口極易凝結,他不得不反複用不夠鋒利的碎石片将凝結的傷口更加殘忍的劃開。
太痛了。
稱之為另一種酷刑也毫不為過。
南澈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嘴巴裡似乎也被腥甜給覆蓋,他眼眸半睜,纖細的手腕貼着他的唇,小皇帝颦眉忍耐,臉色比白紙還要蒼白。
他的右手拿着碎石片,碎片上的血意深重,正費力的往已經開裂的手腕上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