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攏了厚衣,臉頰有些許清瘦,他起身迎上夜七期期艾艾的目光。
自他七歲起,這魔物就纏上了他,數十年過去,夜七的容貌沒有半分變化。
不給夜七一個承諾,夜七怕是會一直纏着他,現在還不是暴露他身份的時候。
懷安開口,“我會跟你回魔域,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沒給夜七追問的機會,懷安繼續道,“我需要去九州處理一些私事,短暫三年,長則半百。”
夜七毫不掩飾的紅色血眸看着懷安,誅夜同他講過,若是懷安不情願,将人下咒綁回來就是。
九州宗嘛,第一修仙大宗,也是他們魔族的死對頭。
夜七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您是準備蟄伏到九州,将九州一網打盡!放心,尊上,我絕不會讓那些虛僞的名門正派知道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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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一頂喜紅的轎子低調的從雪歌宗送出。
賣子求榮絕非什麼光彩的事,雪歌宗的宗主沒有露面。
從雪歌宗到九州,乘坐飛舟約莫兩日的路程,平日裡負責監視懷安的小師弟上了飛舟,一同上來的...還有越離。
他穿了純紅的衣。
目光直直的看向懷安,懷安的眉不可覺察的皺了一下,他身上是雪歌宗用冰蠶絲趕制出的紅色嫁衣。
越離這樣穿,倒像是他是新郎。
飛舟已經行駛在路上,舟上房間五餘間,懷安單獨宿一間,他将門從内反鎖,用這具身體微弱的靈力下了禁制。
夜幕降臨,在床上裝睡的懷安感知到門口站了人。
那道視線宛若實質般燒在懷安身上,懷安的掌心收攏,僵硬與門外人維持無聲的對峙。
過了半晌,門外人離開了。
懷安卸力,越離最好不要做出什麼蠢事情,憑他體内的魔神力量,殺一個越離還是戳戳有餘,但越離的身份擺在那裡,死了,雪歌宗必然會大張旗鼓的調查。
懷安現在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身體裡蠻橫的力量,屆時,免不了被懷疑。
過早的暴露,對他的任務沒有半分好處。
第二日傍晚,飛舟停落,幾名小弟子手忙腳亂扶懷安上喜轎,紅色的蓋頭遮住懷安的視線,喜轎搖搖晃晃。
越離在前面帶路。
幾名擡轎的小弟子心底疑惑,大師兄帶的路...并不像是去往九州的路。
冬日裡白雪茫茫,不知怎的起了霧氣,幾名小白蘿蔔咽不住心間的疑惑,那個煩躁問懷安為什麼不逃的弟子沒忍住開口,“越離師兄,這裡不是去九州的方向吧?”
“是啊,”越離擦拭手中的劍,“這裡是我締造出的幻境,怎麼會是九州呢?”
幾名弟子尚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劍封了口,軀體綿軟倒下,喜轎随之墜在地上。
越離的聲音未收,坐在轎子裡的懷安将越離的話聽得清楚。
赤色的血劍挑開轎辇,越離文質彬彬,琉璃般的眼垂下,唇角弧度盛大,“安安,和哥哥成親,喜歡嗎?”
懷安一把掀下頭上紅色的蓋頭,許是覺着懷安的臉色蒼白,臨行前宗主夫人在他面頰和唇上點了水色胭脂。
漂亮多出幾分鮮活的意味。
他冷靜的看着越離劍上滴下的血,“宗主養我是為了雪歌宗的未來,你作為雪歌宗的少宗主,為不值當的情愛毀雪歌宗的未來,實在是愚蠢。”
“憑色相換來的東西,我不稀罕,”越離生了幅斯文敗類的皮囊,劍輕佻的抵着懷安的咽喉,暧昧下滑,“倒是你,我的好弟弟,父親用神器術法将你養成了這副模樣...南澈仙尊不會在意你這精美的仿制品,但我喜歡得緊。”
“就将你藏在這幻境裡,日日夜夜做我的小嬌夫好不好?”
懷安的手心攥緊,那些跟過來的弟子都被越離滅口了,他不是不可以殺越離,然而隻要他動手,便會有暴露身份的危險。
不合時宜。
越離的劍愈發放肆,懷安握住劍刃,他似感知不到掌心傳來的痛,清潤的眸柔軟看着越離,“我答應你,哥哥,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拜堂?”
漫天的大雪落在這幻境裡,雪粒攀附懷安黑長的眼睫,越離盯着懷安淡色的唇瓣,紳士伸出手,“自然。”
對于已經落入他陷阱裡的獵物,他不着急一口吃掉。
貓捉老鼠,老鼠要驚慌失措才算有趣。
在懷安的手将要放入越離掌心的一刹那,一道聲音闖入這幻境。
“本尊倒是不知道,雪歌宗何時有了近親□□的癖好。”
巨大的威壓落下,越離生生吐出一口鮮血,他的幻境被人強行破了,而他遭到了反噬。
南澈踩過厚重的血,淺色的瞳看向轎子裡衣衫淩亂的懷安,他收回視線,歪頭問,“那是屬于本尊的東西,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