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澈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歲月,那是他剛和懷安認識的時候。
懷安聽說他喜歡星星,便邀請他去摘星樓賞景。
摘星樓的階梯長且陡,懷安站在高處往下看時,總是很不自在,下樓梯時濃墨一樣的黑色長睫會止不住的顫。
像捉不住的蝴蝶翅膀。
【恨意值:5%。】
正在努力克服高空恐懼感的懷安:?
這就開始恨上了?
注視着進度為0%的愛意值,懷安幽幽歎氣。
怎麼每一次先有波動的都是恨意值。
九州作為修仙第一宗,位于這片大陸的西部。
進九州需要九州決,此決隻傳九州弟子,外人入九州則需要向南澈提交拜帖,得靈語,方能夠入九州。
靈語的使用有時間限制。
且每次都不同。
有人笑話說九州這麼難進,像是南澈仙尊有意将這裡打造成囚籠,至于這囚籠為誰準備的,沒有人敢議論。
這些都是那些小弟子監視懷安時嘀嘀咕咕說的,有幾分真假,懷安也不清楚。
他隻聽見南澈快速的念了什麼,複雜到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看不見的屏障自行消融,他們已經入了九州宗内。
幾名弟子迎上來,他們問候的話語未說出口,南澈已經掠過了他們。
在看見南澈身後跟的人時,這幾名弟子明顯神色震驚。
南澈的步子快,懷安也隻能匆匆跟上去。
他盯着南澈的長腿,後知後覺,他第一次見南澈的背影。
在平景國時,南澈總是會落他半步。
轉換視角後,懷安感覺很新奇,這是他未曾見過的南澈。
九州宗的人都知道南澈喜靜,仙尊居所比别處的禁制更多,這百年來從未有人踏足過南澈所居的宿夢殿。
懷安...懷安自然也未能踏入。
南澈将懷安帶到與宿夢相鄰的桂霞峰。
百年之前南澈曾在這裡住過,但南澈成年後便搬離了這裡,此後這桂霞峰便再無人居住。
百年前的奢靡富貴地兒,過了百年,已經破敗到看不出半分昔日的景象。
殿宇的門落了厚重的灰,門前留下巨大的坑,應是這裡曾經種過樹,随着主人離開,樹也被挖走了,隻有這裡被孤零零的丢棄。
呼嘯的風吹開咯吱作響的門,殿宇内的擺設還是和百年前一樣。、
美人榻上落着幾卷書,下了一半的棋局旁有半盞熄滅的枯燈。
懷安有片刻的恍惚,他一時分不清這是桂霞峰還是落魄了的醉春。
“我...住在這裡嗎?”
南澈仔細揣摩懷安那片刻的恍惚,他不動聲色壓下忽明忽暗的情緒,“會有人過來幫你收拾,三日後,我們成婚。”
懷安倏然擡頭,他望着南澈,在佛堂下荒謬糾纏的模樣撞入懷安的腦海,他斟酌措辭,“我們成婚嗎?仙尊...這樣會不會不合适...您的道侶不應該是我這樣的人,我靈力低微,連禦劍都不會...”
但用魔力屠個雪歌宗還是綽綽有餘。
“你不願意,”南澈端詳懷安眸中的遲疑,“你的父母為你取字,為何是安?”
南澈像是随口一問,懷安的心中警鈴大作,他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性格和行為,為的是讓南澈認為這一切都是他後天刻意去模仿的結果。
越是相像,便越是算計。
他不能讓南澈知道自己又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了。
否則,南澈會瘋得更厲害。
任務也無法繼續往下推進,他會被南澈弄死在床上,再永遠的困死在這個世界裡。
懷安眸中露出幾分怯意,“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叫做懷安的人,他和您...舉止很親密,所以我取了這個字。”
關于名字,完全是巧合。
可懷安這樣一講,便成為了令人厭惡的别有用心。
他在等着南澈暴怒。
用自我毀滅的方式洗清嫌疑。
系統分明說過南澈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都該忘得幹淨。
但他卻記得這樣清楚。
對懷安來說實在是難辦。
意料之外,南澈唇邊勾起笑,這笑很有陰恻恻的味道,和南澈仙尊的身份半分不相符,連他穿的白衣似乎都攏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猩紅。
“為我,你倒是費盡心機。”
“既然如此,本尊讓你如願。”
懷安後背一涼,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他和南澈結為道侶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南澈離開桂霞峰不過半個時辰,便有幾名穿着弟子衣袍的人上了桂霞峰。
他們看着懷安神色怪異,其中,珉風最沉不住氣,“喂,你到底給我們仙尊喂了什麼迷魂湯,仙尊居然向整個仙門宣布要和你結為道侶!”
懷安坐在石闆凳上,潔白雪花吻過他的眼睫,他總感覺這一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随即,懷安恍然大悟,他詐死後被南澈關到醉春殿,那些來找事的妃子和眼前人的口吻無差。
他真真是個狐狸精。
為首穿青衣的人呵斥珉風,“豈能對仙尊未來的道侶如此不尊重!”
他對懷安拱手,“在下是仙尊首席弟子青葉,仙尊修無情道,百年隻為飛升,一朝同人結為伴侶,珉風師弟有些無法接受,還請見諒。”
懷安捕捉到關鍵字眼,無情道?
哦豁,那豈不是得殺妻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