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虛林裡裝得那麼神乎其神,我還以為能有多一鳴驚人,沒想到——”孫遠屈尊降貴地用手分别一指,哈哈大笑,“包攬個人賽的倒一倒二,确實厲害,确實厲害,哈哈哈哈哈!”
周年年笑得更大聲,幾乎誇張到人仰馬翻的地步,就連結巴的周結,也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很得意吧?”孫遠臉色猛地一變,“不就是借符咒使些小手段,有什麼了不起!”
孫遠自那天和他們分别後,越想越不對勁,這種強悍到貫天徹地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宗門大選上。他思來想去弄不明白,便飛鴿傳書于自己哥哥孫渺,這才知道原來修真門派還有“爆炸符”這種東西。
所謂爆炸符,顧名思義,是符咒的一種。修真人士将自身大量靈力注入符咒引爆,爆炸符便會在瞬間揮發出巨大的力量,關鍵時刻能保人一命。但作為代價,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此人都會靈力受損,甚至毫無自保能力。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行此下策。
當然,符咒使用隻限于低階弟子,修為高的,諸如季驚鴻、花滿堂、謝飛燕之流,皆是化氣為靈,注靈入劍,根本不屑于用耗時耗力的符咒。
倘若孫遠剛開始還持不确定态度,那麼當他得知烏霜落個人賽成績的那刻,“或許”就變成了“一定”。于是他整整繞了山腳兩圈,總算尋到了這兩人的身影,趕緊帶着兩個跟班落井下石來了。
“得罪遠哥,你們完了!”周年年兇神惡煞道,“兩個廢物,沒本事在霧虛林裡裝什麼!”
“就、就是。”
烏霜落掌心揉着片半青半黃的葉片,照舊沒說話,隻是眉心輕蹙着,似乎有些不耐煩。季驚鴻可沒那定力,别人都欺負到他跟前了哪有不還嘴的道理。
“真奇怪,打敗你們是什麼很得意的事嗎,這也要裝一裝?”少年一掀紅衣,笑意盈盈,“我們倒一倒二又如何,你又得了第幾呢?魁首?”
這話可謂戳中了死穴,孫遠臉上的笑猛地一僵,如同卡住了似的不上不下。
季驚鴻還在賤兮兮地撒鹽:“怎麼不笑了,接着笑呀,魁首。”
“你得意個屁,怎麼跟遠哥說話的!”周年年大怒,“拿第一隻是時間問題,别忘了後面還有團隊賽,我要是倒數,早就夾着尾巴走人了,你有種給我……”
“周年年。”孫遠一擡手,那粗犷的男音便戛然而止。
“我原不想與你計較,但你三番五次挑釁我。”孫遠一字一頓,突然笑了起來,“你應當不知道,團隊賽不限對同門出手吧?”
季驚鴻渾不在意:“哦,所以呢?”
“所以——”孫遠素來傲氣的臉布上了陰鸷,他應當是想說什麼狠話,但最後隻冷哼一聲,“但願那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季驚鴻聳聳肩,望着孫遠的背影,聽見他壓制情緒的低吼。
“個人賽魁首是哪個賤人!”
周年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聞言趕緊恭敬道:“回遠哥,個人賽的魁首名叫羅姗,是個女人,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僥幸拿了第一。”
“女人啊。”孫遠嗤笑一聲,揮揮衣袖,很嫌棄似的,“誰知道她那第一怎麼來的。”
“還能怎麼來,不就是睡來的,否則她怎麼可能比得過男人。”周年年□□,“還有上回和烏霜落他們一起的那個女人,聽說個人賽成績還不錯,真是為了妖丹什麼都做得出來。”
周結這回沒有應和,卻也沒有出聲反駁。
那幾人逐漸走遠,連帶着聲音也越來越輕,直到聽不見。
季驚鴻笑意淡了下去,盯着那三人的背影一言不發。他不笑的時候,杏眼銳利,如刀似寒的目光一掃,周身威壓便沉沉覆了下去。
但這糟糕的情緒不過須臾便散得一幹二淨,烏霜落揪着他後頸,将他整個人都轉了過來。
季驚鴻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幹什麼。”
對方盯着他頸側,動作間冷香若隐若現:“還疼不疼。”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是故季驚鴻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不自覺摸了摸頸上的紅圈:“不疼了,消下去了嗎?”
他沒問烏霜落那日為何突然出手,也沒問他經曆過什麼才導緻這種應激反應,因此烏霜落也沒提,隻是盯着他好半晌,而後才移開眼道:“變淡了點。”
季驚鴻“喔”了一聲,鼻尖全是烏霜落的味道。他正想說什麼,上頭葉茜卻突然開口:“諸位靜靜。”
她長袖飄展,高聲宣布:“個人賽按排名賦分,成績已公示于衆,團隊賽将于明日午時開始,下面宣讀規則,請各位細聽。”
“團隊賽三或四人一組,自行組隊,兩兩抽簽對決,同入一個幻境。每人領一枚浮有自己名字的靈花,每組選一名成員為血靈人,血靈人滴血入花,以血為媒與靈花相連。
“每組找到對手小組的血靈人,擊碎其花,即為勝利,擊錯花則對方勝利。花可随身攜帶,也可藏于幻境任何角落。
“需注意,個人賽不得對同門出手,團隊賽無此規定,并且不會收繳各位的武器。比賽結束後,用時短者排第一。
“個人賽與團隊賽皆按排名賦分,大選結束後,兩分數相加前一百者即可入選我問心宗。若有異議或疑惑,可尋任意問心宗弟子問詢。”
“捉迷藏啊,有點意思。”季驚鴻雙眸似繁星,拿手肘抵了抵身邊的人,“诶诶,烏霜落,你和我一起吧,我再叫上何皎梅梓。”
被他戳到的人沒有說話,隻瞥了他一眼。季驚鴻早習慣了他這副樣子,立刻嬉笑道:“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