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七卻猶豫刹那,指尖撫過柄上的牡丹花,将劍抛了過去。
台門黃金為漆,半開半閉,隐約有聊笑傳來,聲音隔着屏風似乎有些熟悉。
金軒一入觀樂台便挂上了讨好的笑,眼睛微微眯起,小心翼翼又谄媚,人還沒見到,腰卻彎了下去。
與方才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判若兩人。
随侍入内禀報,宣的是金軒之名。片刻後,屏風上的黑影不耐地揮揮手:“誰啊,不認識,不見。”
倘若說方才那聲音還有些含糊,這回卻是塵埃落定。季驚鴻訝異地挑挑眉,探頭往裡看,花滿堂亦是若有所思。
金軒面上的笑險些沒挂住:“望舒,是我啊,金軒——”
裝腔作勢,矯揉造作,令人生厭。
錢家小公子顯然也被雷到了,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說了不認識,還不快走!”
嗓音中的嫌棄之色溢于言表,季驚鴻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幾乎能預見對方臉上嫌惡的神情。
金軒本就臉面沒處擱,被這麼一激直接爆炸:“笑屁!你算哪根蔥,有種讓他見你!”
“行啊。”季驚鴻懶洋洋一笑,扯着嗓子往裡喊,“望——舒——兄——”
那黑影一愣,猛然站起推開屏風,驚喜高呼:“無雙?!”
來人已換上錦衣華服,尚未長開的臉略顯肥腴,一看便是被富養大的,雙眸倒是亮如辰星,不是許久未見的何皎又是誰?
“真的是你!”何皎激動道,“你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季驚鴻無奈道,“被強拖過來的。”
“爹!”何皎雀躍地向後方歡呼,“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救命恩人,鄭無雙!”
屏風後随之走出一個黑帽黑靴的男人,濃眉慈目,和善可親,兩條美須筆直下垂,添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韻。就這麼一眼望去,平白叫人心生好感。
“望舒的救命恩人,自然該是我錢府的貴客,小友遠道而來,可得讓老頭子我盡盡地主之誼。”錢通善解人意地笑道,“老頭子還有事得先走一步,就讓望舒陪陪諸位吧。”
“對對對,你來了就别走了,和我坐一桌。”何皎興高采烈,“牡丹快來,我那位置可是整個府邸視野最好的地方!”
花滿堂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叫自己,不由微微一笑:“卻之不恭。”
何皎光顧着樂呵,直待目光轉了一圈才注意到花滿堂身後的人。他笑容一頓,随即愣愣地盯着他,滿目不可置信。
季驚鴻暗道糟糕,聞七從海底出來後壓根忘了幻化身形。
果不其然,下一瞬,驚叫聲險些掀翻房頂。
“聞七?!”
聞七面色一僵,顯然也沒想到對方會認出自己,隻淡淡點頭示意。
何皎死死拽着季驚鴻,嗓音已經發顫了:“我沒看錯吧?那是活的聞師兄?你們怎麼認識的?結伴出任務也不至于和這種大人物一起吧?”
季驚鴻有些汗顔:“這個……”
恍然間,何皎心念一動:“他不會要收你們為徒吧?!”
“額……可能,也許?”季驚鴻含糊道,“反正說來話長,回去講給你聽。”
“好嘞,兄弟懂,當着面不好說這些。”何皎拍拍季驚鴻肩膀,咽了口唾沫暗暗給自己打氣,随後猛地跨步上前,鄭重行了個抱拳禮,“見過師兄,在下何皎,字望舒。”
聞七從善如流地回禮:“花滿堂座下,聞七。”
金軒早已被事态發展驚掉大牙,眼下毫無存在感地被排斥在外,笑得臉都僵了。好不容易逮着空隙,他趕緊叫道:“望舒……”
何皎詫異地看過去:“你怎麼還沒走?我和你熟嗎?别亂叫我小字。”
“嗯?你不認得他?”花滿堂扇柄一點,漫不經心道,“他呀,拿你的名頭在外邊作威作福呢。”
待他三兩句将秦樓館的事概括闡明後,何皎已然怒火沖天。
“還有這種事?不要你的臉了?”他大叫着嚷嚷,“來人,亂棍打出去,以後不準入秦樓館半步!”
能留在錢府的随侍都不是等閑之輩,見狀哪敢拖延,不但捂着金軒的嘴将人拖了出去,還恭恭敬敬地歸還了鳳吟和予七。
“來來來都入座,别被破事壞了心情。”何皎神神秘秘,言語間難言激動,“今天你們可來對了,我爹爹花重金請了季朗,說是要舞驚鴻二十四式!看見旁邊空下的那個位置沒,我專門給他準備的!”
走在後邊的季驚鴻腳步一頓。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