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年前如出一轍的嚣張。
“那就松手。”季驚鴻終于斂起玩笑,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們等不起。”
不及時動手,待聖物拔出,九幽鎮壓的妖魔便會沖破封印,屆時定然是片腥風血雨。
烏霜落知道這個道理,但仍抓着他,像抓着一抹霧,松手便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清楚他不會松口,季驚鴻先妥協。
“好吧,我不進去,陪你在這兒等。”他往地上一癱,似乎真的消了方才的打算,“你給我講講九幽聖物是什麼,這總行吧?”
烏霜落心生狐疑,但對方太過信誓旦旦,遲疑片刻,他還是一同坐了下來。
“說吧說吧,你肯定知道。”
“是一柄劍。”烏霜落輕輕捏着他手腕,嗓音在一片死寂中略顯低沉,“傳說能劈天地,移山海。”
“長什麼樣子?”
“不清楚,我隻知劍名。”烏霜落頓了一下,“叫仙隕。”
“哦……”季驚鴻不知何時将他的手移到唇邊,伸出舌尖輕輕一舔。
烏霜落始料未及,下意識松了力道,他很快意識到季驚鴻想做什麼,雙瞳驟然一縮。
跌入幽暗地底的刹那,季驚鴻眼底映出一雙赤紅眸子,一個撲過來的黑影,以及……
一道怒不可遏的大吼。
“季朗——”
完了。
季驚鴻為自己默哀一刻鐘,想着這回怕是不太容易哄好。
入結界隻需一個瞬間,季驚鴻蹦得太狠,咚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緩了須臾,終于開始起身觀察周圍環境。
與晦暗黑黝的八層不同,幽暗地底出乎意料地亮堂。海藻般的小球分布在沿壁,密密麻麻,瑩藍微光星星點點,若隐若現。這裡很安靜,幾乎算得上死寂,兩側是潮濕的灰岩,很空曠,前邊隻有一條路,沒有盡頭,不知通往哪裡。
季驚鴻攥緊鳳吟,謹慎前行。
同一時刻,問心宗天塹峰。
花滿堂一揮手,單長風的虛影便化作了鏡花水月。他走出國色軒,聞七等在門口,見狀趕緊上前:“師尊。”
花滿堂沒搭理他,禦風離開,少頃便停在了山下。聞七遠遠跟着,顧忌着什麼不敢靠近。
這裡密密麻麻聚了很多人,一眼望不到盡頭,各門各派分隊而列。謝飛燕當了宗主也改不掉老毛病,吊兒郎當地坐在一塊石頭上舉臂高呼:“諸位同袍!今日!且随我蕩平九……”
話音未落便被一隻手壓下,謝飛燕怒而轉頭,甫一瞧見對方面容又乖巧下來:“牡丹哥哥。”
後方有個白胡老頭沖他感激涕零,花滿堂點頭示意,身側那人卻一刻不得閑,猛然把他整個人掰過來:“連雲閣新出的冰魄錦!我還在想誰能比我速度快,好啊,竟然是你!”
她動作太大,不知牽扯到了哪個地方,花滿堂“嘶”了一聲,眉關微蹙。
謝飛燕被吓了一跳:“你受傷了?”
“沒有。”花滿堂低下頭,借着掩衣服的動作捏了捏腰,“衣服也不是我買的。”
“騙我呢,冰魄果半百一熟,千金都拿不下一匹,誰拿這玩意兒送人?”謝飛燕夾着嗓子,“牡丹哥哥,你那邊還有沒有……”
花滿堂略一思索,想着聞七送來時确實還剩幾匹,被他随手擱在哪個架上了。
“還剩些。”他往後看了眼,“下月的蒼穹赴會,你若辦得好,我考慮考慮。”
謝飛燕兩眼一亮:“遵命!”
聞七接收到花滿堂的眼神,眨眼便移至他身側,試探道:“師尊。”
盡管小心翼翼,眸中卻盡是喜色。
謝飛燕躍躍欲試:“咱們什麼時候出發攻九幽?”
花滿堂叩着牡丹扇輕描淡寫:“我幾時說要攻九幽?”
“啊?”謝飛燕一愣,“那你叫我們來這兒是……”
“造勢。”花滿堂被聞七扶着,恹恹懶懶,“等人。”
稍遠些的人群中,何皎偷偷往旁邊走了兩步:“葉師姐,葉師姐?”
這些年來,他勤學苦練,總算拜入問心峰,與葉茜同入一門,将那讨人厭的孫渺踹了下去。昔日虎頭虎腦的小子抽條拔節,身量徹底長開,也稱得上一句英俊潇灑,當得起後輩一聲“何師兄”。
葉茜歪了歪身子,将半邊耳朵湊過去。
“快看前邊,你說……”他頓了一下,“花師兄和謝宗主離這麼近,關系是不是不一般啊?”
葉茜目光複雜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回應。
謝飛燕并不知自己已被編排,隻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話未出口,身後陡然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
“花峰主。”
花滿堂指尖一頓,微微揚起唇。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