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班上的同學。
一個叫海蒂的女生。
她發現蘭斯在看他,就匆匆忙移開了眼。身邊其他的同學激動小聲說着什麼,不過有點遠,也聽不清楚。
蘭斯沒有留意,大步離開。
現在,他心裡最惦記的是赤焰石耳釘裡的活化劑。
蘭斯迫不及待想要讓洛恢複生機。
…
海蒂有點懊惱地咬住下唇,她身邊的同學正無聲尖叫,抓着她的胳膊幾乎掐進肉裡去,“你看到了嗎?他的衣服,那是眷者才能穿的衣服……”
海蒂:“還有瓦雅徽章。”
瓦雅,是光明之鑰教會裡的聖物。
所有人都知道,但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其形态,哪怕它光明正大出現在校徽上。
那是一個模糊的,不具備固定形狀的輪廓。
出現在實物上時也會随時發生變化。
瓦雅徽章在整個學院裡,或者說整個教會中,隻有教皇和舍弗閣下有資格佩戴。
而現在,蘭斯的胸前,佩戴上了瓦雅徽章。
而那一身純白無暇的校服,更是如此鮮明刺目,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你在生氣?”海蒂的朋友終于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勁,“别想了,比利可是都被處罰了。”
從前讨厭蘭斯的人,可不止比利,在那麼多人裡,海蒂也是其中一個。她的朋友們是知道的,更别說,海蒂和比利的關系還不錯。
海蒂眼底有着憤怒:“比利差點被退學了。”
她朋友無奈地搖頭:“當着眷者的面襲擊學生,要不是比利家裡還有點門路,他是肯定會被退學的。”同校生本就禁止比試場地外的任何切磋。
海蒂:“我不明白,舍弗閣下為什麼會選中蘭斯?明明他的感知那麼差。而且曾經被其他神之學院都拒絕了。”
她的姐姐在其他神之學院讀書,當初光明之鑰學院的入學儀式出事後,她很快聯系上了海蒂,在得知惹出事端的人名為蘭斯的時候,海蒂姐姐告訴了海蒂一件事情。
在出現在光明之鑰學院前,蘭斯也曾去過她在讀的神之學院進行考核,可明明有天賦的他被感應法陣拒絕了。
“亵渎。”
這是考官寫下來的評語。如果不是海蒂姐姐是考官的助手,這份很快就封鎖起來的文件,是絕不可能被其他人看到的。
朋友皺眉,這個詞,當初預知者大人也曾說過。隻有邪惡污穢的邪教徒才會被這樣稱呼,可是蘭斯已經進過審判庭,既然能出來,就說明他并不是。
“誰知道呢?”海蒂厭惡地撇嘴,“畢竟,他不是從弗蘭卡地區出來的嗎?”
雖然各國都有貧民區,但弗蘭卡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帶。隻要帶着弗蘭卡的烙印,在哪裡都會惹人歧視。像蘭斯這樣能到神學院讀書的,還是少數。誰知道他的路費是怎麼湊出來的,是偷摸拐騙,還是靠搶劫?海蒂惡毒地想着。
她不想看到其他人對蘭斯羨慕的模樣,拖着朋友匆匆離開了廣場。
…
“咕噜,咕噜……”
蘭斯趴在床邊,看着洛在喝活化劑。幾根粗壯的藤蔓破土而出,各自抓着一瓶活化劑澆灌在根部。不管灌下去多少,盆栽的底部隻能看到淺淺的濕潤,不知道那麼多的劑量到底被吞到哪裡去。
喝掉三分之二後,藤蔓終于停了下來。
蘭斯着急:“洛,你感覺怎麼樣?”
大部分藤蔓都收了回去,就隻留下一根,慢吞吞地落了下來,就剛好碰到蘭斯的後脖頸。赤|裸的後脖子被粗糙枝丫摩擦着,有點發疼。
……洛好像心情不太好。
異種到底是異種,就算洛也是這樣,它情緒暴躁的時候,也經常會把蘭斯弄得淤青。不過現在的反應,比起早上蔫蔫的樣子,已經好上太多。
蘭斯抱着洛嘀嘀咕咕,過了好一會,洛好像才不那麼不高興,卻還是緊緊将蘭斯纏繞起來,好像這是屬于它的領地。
蘭斯任由它抱着,躺在藤蔓的囚牢裡,卻有點安心。
在上了基茨講師的課後,蘭斯才知道,大部分異變的異種也難有太高的智慧,一般擁有高智慧的異種,往往會成為各種邪信徒裡最難纏的敵人。
洛的情況,看起來很特殊。
最開始,它的反應也不像現在這樣敏銳,仿佛隻有着生存的本能。蘭斯第一次給它喂血的時候,饑餓的以撒蘭草幾乎吸|幹了洛的血。隻是在最後的那個瞬間,它不知道為什麼掉落了許多葉片,根須的邊緣有被灼燙過的痕迹,在劇烈的抽|搐後停止了一切動作。
年幼的蘭斯不知威脅,疼習慣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多麼危險。他隻以為異種吃飽了,就踉踉跄跄地抱着它回了藏身處。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偷摸着給洛喂點血,慢慢的,洛習慣了這種進食的方式,也再沒出現之前那種瘋狂吞噬的行為。
這種人和異種共生的狀态維持了好幾年,那時候的洛除了進食外,并沒有太多的反應,畢竟人血能夠供給的養分其實不太夠。蘭斯最開始還有點擔心,洛會不會去襲擊其他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哪怕這些血并不足夠,洛還是紮根在他身上,并沒有外出覓食。
它在很長一段時間,會盤踞在小蘭斯的身上,好像他是它的領地。
洛很小,蘭斯帶着它出去的時候,也不會被人發現。
大概是什麼時候,才有了變化?蘭斯費勁想了想,才隐隐約約想起,或許是在那一次沒有成功的獻祭裡,才讓洛的行為模式發生了變化。
從來沒有反應的它,好像突然“活”了過來。
……那一次獻祭裡,蘭斯差點死了。
蘭斯被稱之為怪物之子,是有原因的。
蘭斯會敬畏月,也有緣由。
——蘭斯的父母,是血祭之月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