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最對症。”狄更斯聳肩,将波比的壞習慣丢回罐子裡,“按照蘭斯的說法,他總是會做奇怪的夢,但身上又沒有奇怪的殘餘,不該用這東西驗證下到底是自己的夢,還是有什麼東西在作怪嗎?”
波比的壞習慣可以讓蘭斯保持絕對的清醒,如果用了它之後那天沒發生奇怪的事情,也沒有做夢的話,那就說明真的存在問題。
紮比尼和狄更斯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蘭斯。
…
“洛,你這也太緊張了。”
蘭斯坐在宿舍……或者應該說巢穴裡,看着鋪天蓋地的濃綠藤蔓有些無奈。隻要是門窗的位置,都被細小的綠色堵住,沒留下半點縫隙。奇怪的是,哪怕被封鎖成這樣,房間内的空氣卻沒有任何影響,反倒有些清新。
洛聽到蘭斯的話,一根觸須慢悠悠豎起來,然後朝着他晃動了兩下。
蘭斯:“好吧,都聽你的。”
洛看起來是滿意了,幾根小藤蔓蔓延過來,将被子蓋在他的膝蓋上,然後又慢吞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蘭斯扯起被子,翻開枕頭看了一眼。
枕頭底下,壓着波比的壞習慣。
狄更斯說,上面看似鐵鏽的東西,其實是原主人波比的血。在鏡子變成詛咒物後,就已經抹不掉了。今天拿回來的時候,蘭斯照鏡子時,其他幾個人比他還緊張好奇,一個個盯着他,都差點引起洛的過激反應。
波比的壞習慣的确是一面鏡子,蘭斯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然後,把手的位置就變得冰冰涼涼。但那是一種舒服的、不讓人難受的涼意。
蘭斯按照狄更斯的叮囑,把波比的壞習慣塞到了枕頭底下。
把枕頭放回去,蘭斯靠在床頭,拿起還沒複習完的課本,對洛說:“我今晚不睡。洛,要是我睡着了,就把我抽醒。”
藤蔓彎了彎,像是答應了。
蘭斯放下心來,抱着課本開始啃。
被綠色遮擋的窗外,慘淡的月光散落下來,或明或暗的陰影裡,漆黑逐漸濃郁起來,仿佛被蒙上一層朦胧的面紗。月光如同流水緩緩湧動着,有那麼一瞬,好像變作怪異的觸須爬滿了整個窗戶。
窗戶蓦然亮了一瞬,濃濃的綠意霸占了所有的空隙,宛若某種奇異的對峙。
…
蘭斯驚醒,感到手腳發麻。可能是睡着的時候姿勢不對,壓到了身體,所以才……睡?他睡着了?
蘭斯猛地看向四周,原本應該籠罩着他的洛卻失去了蹤影,整個宿舍空蕩蕩的,如同往昔每一次。
他丢開手裡的課本,抓起枕頭,就看到波比的壞習慣正亮着微光,好像某種不祥的征兆。
蘭斯抓住這看似利器的鏡子,發現原本讓人舒服的涼意變得異常尖銳刺痛,可是在碰到把手的那瞬間,他有些昏沉的腦子變得異常清醒,就好像喝了十倍的提神藥劑。
波比的壞習慣沒能阻止蘭斯陷入這麻煩,可是,它的存在還是有用。在它的涼意提醒下,蘭斯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場每到十六日就會發生的事情不是夢,但他或許也不在原來的學校了……這是一個另外的、獨立的空間?
波比的壞習慣可以出現在這裡,可是洛和室友,以及其他的同學卻不存在于這裡。
這個特異空間,是不允許其他活物出現?
蘭斯沒能多想,本能已經提醒他這屋子不安全。蘭斯抓着波比的壞習慣匆匆跑了出去,他徑直下了樓,打開了宿舍的大門。
門内門外,仿佛兩個世界。
漆黑得如同能吞噬掉他的宿舍,以及門外幹淨蒼白的月光,他應該和上一次一樣逃往室外才對,免得被那個聲音追上。上次,他是逃到廣場上去,那可怕的存在才消失了。所以,他應該盡快……
冰冷的寒意順着手指蔓延上蘭斯的大腦,刺得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這突如其來的涼意,讓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一個謬論。
——如果月亮才最危險,那他為什麼要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出去?